“阿景,想要这个吗?” 除夕之夜来往于神社祈愿的人潮中,有位红色和服的小女孩,从一名老态龙钟的武士手中接过一支纸风车。 “毕竟今天有那么多人,买到一把破魔矢也不太容易吧。”老人摸摸身高只及他腰际女孩的头顶,布满皱纹的眼角浮出慈爱的笑意,“暂时由我来陪你不行吗?” “哈哈哈!那你就尽情吃吧!我去给你买。” 于是老人给女孩买来一根蝴蝶形状的手工麦芽糖,两人就地在河边找了条长椅坐下。 “今晚风好大呢……阿景冷不冷?”老人用手支着侧脸,歪头望向她问。 老人注意到,正如女孩所说,它在从河对岸刮来的寒风中欢快而忘我地旋转着,像个无忧无虑玩耍的孩童。 “但使……吾心起波澜?”翕动着苍老的嘴唇,他低声喃喃道,仿若沉浸在什么深渊般的回忆中。 老人立即从心事中抽离,抿了一口茶回答:“没什么,这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但使吾心起波澜,怨念之羽永未歇’。” “那个人曾是我的同门,可他因为一些事被逐出师门,去到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握着茶杯的双手微微收紧,语调也由轻松转为严肃。 她还从未见过爷爷在自己面前展现过如此忧郁的模样,对这番话也不甚能理解,只好面朝喧闹的神社前街发起了呆。 “对不起!突然跟你说了这种话。”老人收回肃杀的表情,弓着背眯眼笑道。 “那也没关系。”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我情愿你不需要想起刚才的话。” “啊,是爸爸妈妈!” “有什么关系,你还真啰嗦欸。” 聚齐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可就像爷爷所说,你更希望自己不再需要想起它们。 歌舞伎町商会年底举办的促销活动,以高天原的获胜而告终。没了那笔奖金,你只得将坏掉的电视机送去平贺的店里修理,所以今晚一边看红白歌会一边跨年是指望不上了。但你不急也不恼,觉得就这么在河边吹吹风,再找家小摊坐下随便吃点什么,如此迎来新年倒也不赖。 一段路后,你终于感到有些饥寒交迫了,突然望见前方有家卖荞麦面的摊子还亮着灯,便举步朝它走去。 没想到在这时还能找到一家生意冷清的荞麦面摊。 你当下顿住脚步,心想是否该换家店,比如去桥下的关东煮摊买点炖萝卜之类的。 而桂小太郎与伊丽莎白闻言,齐齐转过头朝你看来。 伊丽莎白举牌:「晚上好。」 说着,你举起手中装着麦芽糖和纸风车的手提袋对他们示意,表示自己已经去过神社参拜了。 在桂的印象中,你上次买这种特别甜的糖来吃,早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总觉得吃太多甜食会让武士的心性堕落,所以每次见银时或是你过量摄入糖分时,都免不了唠叨一两句。后来你渐渐吃得少了,被唠叨的对象就只剩银时一人。 他没再吭声,捧着吃了一半的面幽幽叹口气后,望向前方缓慢流淌的河水出神,紧锁的眉心才复舒展开来。 “不过,这也是一座很有情趣的城市。”桂捏紧筷子颔首道,“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啊?”你颇感意外,偏头看向吐着烟圈的大叔,“今晚不是除夕吗?什么不解风情的家伙会挑这时候行动?” “恐怕行不通吧。”桂吸了口面,冷静分析道,“连除夕夜都不懂得享受的人,怎能成就大事?” 记得在江户与桂小太郎久别重逢时,他还是个喜欢针对幕府搞炸弹袭击的激进攘夷份子,被满世界通缉东躲西藏,还经常溜进你家请求庇护。默化影响到他那顽固不化的心灵了吧。 那之后,你们辞别面摊老板,肩并肩沿着河畔信步游荡。 你刚从袋中取出纸风车,它便立刻迎风转动起来。 “嗯,起风了。”任他向你的方向靠拢了些,你眯起眼睛道。 还有在神社替我出头的那时候,你也让我一直保管着它。 从相握的掌心传来的温凉,令你心下一紧。 桂眨眨清澈的双眼,一下子没能理解:“什么意思?” 你止住脚步,垂头发出一声叹息。 桂也在你身边停了下来:“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讲起这些。所以你每年拿着它,是在提醒自己么?” 他再次看向不知疲倦转动的纸风车,感到这东西忽变得莫名碍眼起来。 于是他伸手扳过你的身体,将你紧拥入怀。 “那是什么声音?”陷进那如炉火余温的怀抱中,你倚向他的胸膛,迷迷糊糊问。 正说着,一辆鸣笛的警车从你们身旁飞驰而过。 “呵,只有这点他们做得还算不错。”想到土方大半夜还要被迫打工,桂忍俊不禁道。 “不是假发是桂,再怎么说我也是攘夷志士……!”他抬手想要抓住在自己脸上肆意妄为的指尖,但在够到以前就让它逃走了。 “才不要。”对这种事你总是自信满满,“再来也是你会输。” 伊丽莎白:「你俩是叁岁小孩吗?!」 说笑间,从山上的神社传来宣告新年的悠扬钟声。 但等你回到家,才意识到今年的除夕夜似乎变得过于漫长了。 但你定了定神后,很快便注意到他身上的不寻常之处—— “啊,本来应该是那样的……”银时顶着副快要死掉的表情没精打采道,连头顶乱翘的卷毛都泄气耷拉下来,耸了耸肩,“但正如你所见,我都不好意思回去了。” “差不多吧。”他躬下身脱掉皮靴,直奔客厅中央的被炉。 银时把双腿伸进被炉下,从桌上拿起一个蜜柑,满目幽怨打了个哈欠。 “结果最后才看清那本书其实是《赤丸jup》!我们到底争了个什么东西啊可恶!” 想起之前听过的那几声来历不明的轰隆隆,你算是弄明白“蝮蛇”残党在今晚的恐怖计划是如何泡汤的了。 你心不在焉地默默吐槽,拍了拍银时贴好纱布的脸敷衍安慰道:“但你也无意中拯救了江户,是我们的大英雄哦?” 你只得揉揉他的卷毛深表同情:“好在没受什么重伤,你就庆幸自己命大好啦。” 睡不着的你收好医药箱,又从书架上找来一本小说,掀开被炉坐在银时身边,径自开始阅读。 “阿景……” “嗯?” 下一刻,你感到埋在被炉中的双脚被对方的勾住,来不及反应,竟被他一个翻滚压在身下。 “银时。”你眨眨眼,已然知晓他的心思,但也懒得再作挣扎,面色一沉斥道,“你都不困的吗?”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