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位之险,他不会让你见太上皇的,一旦出现刘仲山没有算到的权力缝隙。”袁纮冷静地说,“这些大臣会全部涌进去,撕开这道口子,将这个中书令撕碎。”
听完这话,郑郁坐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想林怀治此时走到哪里了?但他要是听说林怀湘登基,一定会是马不停蹄的回来,不会这么久都还没消息,连个信都没有。
看郑郁呆愣坐着,袁纮试探着问:“成王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郑郁回神:“太上皇未下诏,成王不敢回来。”
“这可不像他的性子。”袁纮突然说道。
郑郁垂眸回道:“师傅。”
“阿郁,这么多年了,你真的看清他了吗?”袁纮轻叹一声,“他们林家人都是疯子,若我没有猜错。成王本想在太子逼宫那夜回来,以平叛为由杀进皇宫,同样逼五郎禅位,是吗?”
袁纮这话说完,郑郁脑子那根紧绷的弦断了,他跪在袁纮面前,止住眼泪,哽咽道:“师傅......不这样做,死的就会是他。”
“那你又如何能确保成王登基,能保太子?”袁纮对这个徒弟是恨铁不成钢,怒道,“太子是圣上亲立的储君,阿郁,二郎,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圣上当年的拔擢?”
这话说完郑郁已是泪如雨下,喉头发哑说不出话。袁纮又道:“太子已经登基,你们不要在做无用功,否则会使朝局不稳。成王回不来,待在凉州也是好的,圣上没有杀他的意思,你不要再去提这些。这大雍的江山,来来回回数位帝王,每一次更迭都是新臣旧臣的腥风血雨。二郎,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想想你父亲。他的功勋是血肉拼出来才载入史册的,你不要让他留骂名于世。”
文人朝臣,没有人不在意自己的身后名。郑郁知道袁纮是为自己好,这是在告诉他,大局已定不要再去挑战皇权,他答道:“学生明白,天子乃太上皇钦定。学生不会拿郑家去冒险,师傅的教诲,学生记下了。”
“成王那边,我会劝说圣上将其外任他州,也好保你二人情谊。”袁纮扶起郑郁,轻声道,“朝局上,没有任何人能一枝独秀。至于那日太上皇见刘仲山说了什么,我会去调查清楚。万事不要急,一急就会被别人抓住把柄。”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郑郁比谁都清楚,他擦干眼泪,朝袁纮一笑:“多谢师傅。”
可他看到袁纮的满头白发和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后,热泪又是落下。袁纮逮了截衣袖边擦郑郁眼泪,蹙眉道:“傻小子。多大了,别哭。任何事都有我们这群老头子在,天大的灾难都落不到你头上。”
郑郁一吸气,平静下来。袁纮想起什么,又道:“太上皇曾说要召知文回来,任太子的老师,不知这话到如今圣上的面前还管用否?”
林怀湘登基后,立太子妃曲婉为皇后,汝南王林承昭为太子。
“既是这样,那圣上怕是有弃刘仲山的意思。”郑郁冷静道,“且还有月前,南阳道人的荒唐言在。太上皇不可能会任由此人为大,危及太子。”
袁纮捋胡深思,说:“只可惜,我见不到太上皇。”
“过些日子是下元,祭祀祖先,设斋蘸教。”郑郁说,“历来皇帝都为之重视,我想这次圣上也会如此。且太上皇信道,那时众臣应会得见。”
袁纮说:“希望如此,更希望圣上不要被这个人迷惑。”
细想这些,郑郁脑中闪过浴堂殿里的那截紫官袍。不由心生一凛,紫官袍乃是朝中大臣方可穿,这三品大臣不多见,能进浴堂殿亲近林怀湘的人更不多见。
若是林怀湘任由此人出现在与大臣对话的地方,那这亲近怕不是一般的亲近。
随后袁纮又问起凉州事务,毕竟他也在凉州待了数月,对这地方军民还是有些感情,郑郁一一回答。说到最后,袁纮想起自己在鄯州寻到了韩愈的与崔群书真迹,想与郑郁品赏时,想不起放在何处。
于是传来侍从询问,侍从说昨日袁亭宜来时看见此文章带走了。
袁纮无奈地摇头,见在屋子里坐久了,就带郑郁去找袁亭宜,两人边走边谈论韩愈三朝为官的心事。
最后说及在有唐一朝,韩愈、柳宗元、刘禹锡等人掀起的文学改革行风时,袁纮感慨颇多,许是见了大涛大浪,他对其先辈精神有诸多钦佩。袁纮道:“韩公一封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的奏疏,疏遍百姓之苦,也言皇帝遭人蒙骗,可德宗终究不是太宗。韩公流离十年方回长安,你说,像我们这样的文臣,一封奏疏上去,不知要在外面待多久。”
“所以才有臣子顺帝心而生,极尽谄媚。流浪外地数年,方有贵人相助转回中央。”郑郁扶着袁纮走在廊下,说,“圣上年幼时便由梁国公教导,长成以后又多赖其人。终唐一朝,辅国专政、牛李党争、宦官弄权皆是如此。”
袁纮重重地叹了口气:“是皇帝不行,真明也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权臣存在了。”
对于史书见解,郑郁学得和看得没有袁纮透彻,只捡了些自己理解的说。袁纮与他一步一聊地走着,才过了转角还未走到袁亭宜的书房,就听里面的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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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伯乐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别离我那么近,袁则直,青天白日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