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心机深沉,善下药,真想做什么我们防不胜防。”郑郁沉吟道:“那你昨夜为何蒙我眼睛?”
“一路快马奔袭,脸都不好看了。”林怀治低声道。
郑郁:“......”
随即林怀治又问:“他绑你离开是为何?”
外面已经天亮,有牧民赶着牛羊放牧的吆喝声。郑郁给林怀治解释了消失这半年里,他所了解到的沙艾格。
最后说:“他正在给我解毒,但怕还需要点时日。”
话语的最后,郑郁隐去沙艾格拿他试药的条件,只说路上逃亡时看他身体孱弱才用草药调配着给他试着解毒。他怕林怀治知晓后能杀了此人,挑起两族战端。
“能解就好,到时我们回了长安,再让刘九安看看。”林怀治听闻没事,又看郑郁确实无碍,说,“不然我不安心。”
郑郁点头,两人又在毛毯下里说着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情话。缠绵许久后,帐外有亲兵来请林怀治说阿史那莫要见他并想一同用早膳。
林怀治知道,来了人家地盘怎么也得见见,随即答应。
于是这两人才从床上起来,穿衣期间林怀治给郑郁说了凉州事务。郑郁离开凉州这段时日,林怀治是以强硬的手段隐瞒下去。索性凉州城内以往是王台鹤说了算,到了后面就是林怀治说了算,所以至今还没有人发现这件事,只以为郑长史出使塞外去了。
阿史那莫升王帐见大雍官员,王帐之中,林怀治首先道:“掳走郑砚卿这笔帐,你们突厥想怎么算?”
直接将阿史那莫和沙艾格认成一党,毕竟他也不想问二人的纠缠复杂。
阿史那莫从沙艾格那里知晓两人关系,初听不免震惊,随后一想难怪当年在并州城外与阿巴斯垂钓时,依稀看到林怀治抱着郑郁骑马而过,笑道:“沙艾格无心之举,成王殿下不必动气。再者,这汤药还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吗?”
“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沙艾格拐走我们的人,若是上书回朝廷。王瑶光赢小勃律后,吐蕃便失去进入安西四镇的枢纽,不足为惧。”河西节度使帐下的判官缓慢道,“打完这场仗,获得勋官的儿郎若要进长安十六卫还差点军功,不知可汗愿意相助吗?”
阿史那莫:“......”
“我不提倡以武治天下,这位郎君你说这话就不对了。”阿史那莫尴尬笑道,“那你们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明面上吃亏的是他们,但沙艾格做的缺德事也要他阿史那莫擦干净,谁让他就摊上这么一个人。
林怀治道:“长史郑砚卿离开凉州数月,我总得为他找个理由回给朝廷。既然他是来了可汗帐下,不如可汗想想有什么回报给我们的?”
来前郑郁就将阿史那莫部落的牛马犬羊交代了个底朝天,两人一合计一定要在阿史那莫那里找到合适的文书交给朝廷。
阿史那莫扶额沉思片刻,平淡道:“我部失礼在先,愿奉牛羊共六千,骏马四百匹。以及互市上的珍玩、丝绸、茶叶今年愿让利一成。我也上文书祝愿皇帝陛下安好,成王殿下你觉得呢?”
凉州的管租赋、财货的司仓参军道:“这点钱就想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你掳走的是我们大雍的官员,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让价互市不过是因为去年你们因牛羊皮革提价三成,早赚得兜里流油,我们也不欺人,胡汉互市的商价回到它原本的价格,另加牛羊两千,骏马两百,我们就答应你。”
阿史那莫手下的官员立马反对:“你们汉人不要欺人太甚!给你们牛羊马匹已经不错了!还贪心过多,张口就是这么多,我们可汗愿意给汉人皇帝上表就不错了,醋喝多了在这儿说什么梦话?!”
被骂书读多了,凉州这边的官员迅速回道:“你们不给是吧?不给我们就不走了,一月之内我们回不到凉州,大军立刻开拔,打死你们!”
这简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给财产这群人赖着不走还会来打他们,可叹他们突厥现如今也没有多余兵力联合周边的部族反打。戎狄又在内乱,回纥因上次玉门关一战退回领地休养生息,吐蕃与他们又相隔甚远,同时他们自己还要应付小勃律战事。
但礼仪性反抗的过程两边还是要表示一下,胡汉官员站起来骂对方,突厥大臣用突厥语骂。而凉州这边官员则用方言骂,高丽语、吴语、西蜀川言,其中凉州官员里还有突厥人,一边翻译一边骂回去。
王帐里吵得不可开交,但顾及在可汗与大雍亲王面前,他们忍住没有动手。
金河水边,沙艾格只觉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郑郁忙问:“你受凉了?”
沙艾格双手后撑在草地上,说:“怎么可能,一定是阿史那莫手下那群大臣在骂我呢。”
“猜得这么精准?”郑郁坐在草地上,感受风送着旷野味道传来。
沙艾格笑着说:“他们要是读汉人的书,一定会把我比之奸佞一流。说我蛊惑王上,又不懂收其锋芒,做了任何错事都要他们的王帮我收拾。”
“这是你离开的理由吗?”郑郁与沙艾格相识半年,早看清他的内心是一直在逃避,逃避阿史那莫。
沙艾格说:“你真的认为我是戎狄人?”
“身上流的血液不会因为自己说是哪族人就会改变。”郑郁笑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