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说画云坊不留人过夜,劝沉青玉将李莺莺带回去,顺手把她送回家。 沉青玉今日来这儿一趟的收获不小,除去偶然得知的至阴之人和见血青之外,最主要的是,在他心头缠绕最久的一件事,终于有了眉头。 李莺莺是在一摇一晃中醒过来的,少女皱了皱眉,翻身欲换个姿势继续睡,却心下一凉,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摔下去了。 房里装饰雅致,有一股淡淡的燃香味道,灯火昏黄,映满整间小房,脚下略微摇晃,四周格外静谧,李莺莺又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艘画舫船上。 江上风轻云淡,微风习习。他的阔袖扬起一角,灌满月光与清风。此人肤白形逸,鼻梁挺直,侧面线条宛如工笔细描,深深映入人眼中去。 沉青玉闻声,知道是人醒了。他看也未看,一手又斟满茶杯,送至唇边。 这画舫船在偏僻的水面上行驶,两边的架子楼都酣然入睡,屋檐和窗户都是黑漆漆的,唯有月亮能够照的亮的地方她能看清楚。 “沉青玉,你这船真好看。” “你先下去。”沉青玉的话里听不出什么喜怒,一如往常的清冷沉稳。 李莺莺看了看那位大哥,瞥见他腰间的一块令牌,不过很快隐于黑衣之中。 这话不是对侍卫说的,李莺莺还在发呆,抬头便看见沉青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李莺莺有些不情愿的到他面前盘腿坐下了,她摸着茶杯想喝,但又觉得腹部涨涨,好像被人灌了什么一样。 李莺莺有些窘迫,她别开脸,看着江面,“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和别人说。” “对了,那你现在要送我回家吧。” “哦?” 不知道是不是李莺莺的错觉,她总觉得沉青玉说话时漫不经心的。 也就三个字没想起来而已。 沉青玉不紧不慢,继续点着杯面,眼神中多了一份探究,“你姓李,为什么家在苏府?” 这股机灵劲儿真似在画云坊,她明明红着脖子却强装镇定,反倒问他,我脖子怎么了。 “怎么了?”李莺莺脑袋又没转过来弯,她随口问道,“你说这个干嘛?” 沉青玉幽幽地说出了下半句,李莺莺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她大恼。 沉青玉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不满她的话说这么直白,不过他还是平淡道:“我要送你回家,不问你些话怎么知道把你往哪儿带。” “我方才不是问你了么?”沉青玉放下茶杯,目色清明。 旁敲侧击没有意思,还是直接问算了。 李莺莺抿唇,问道:“你和坊主今日都不对劲,一个掐我,一个问我家底。” “你们,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你…”李莺莺不知道沉青玉说这话是贬她还是在说实话的同时贬她,罢了,李莺莺又顺了一下气,道:“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儿来,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李莺莺本是埋怨,却想到这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呼吸也有点儿急促起来:“你明明可以叫人送我回家的。” 沉青玉看着她横冲直撞,娇气的样子,静静反问道:“你醉成那副样子,就算我让人捎你回去,你确定你就能安安稳稳到家么?” 一边梁宵玉扶额,画云坊的小厮告诉他,李公子和沉公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今晚上准备同游江南,去南边的水区看荷花灯。叫梁宵玉不要再等了。 醉酒中… “李莺莺。” “就是李莺莺嘛!莺…莺莺燕燕的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