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之不像面上看的，不爱护萧旭。 夫不是夫，妻不是妻，见过齐氏疼爱儿子的模样，柳湘盈并不觉得她和萧旭如何亲近，比起普通的母子关系更是生疏。 假山怪石，草丛繁密，萧旭趴在草丛里，眼睛黑白分明，直愣愣地瞧着她，“娘亲，是、是你吗？” 萧旭闻到味道，心里安定些许。 萧旭吃了点心，娘亲两字说得越发顺溜。 萧旭眉头挤到一块，努力回想，“嬷嬷不、不见了，我饿得慌，娘亲，旭儿饿了。” 眼前的小孩儿吃得专注认真，柳湘盈没说下去，转而摸了摸他的脑袋。 “旭儿？” 柳湘盈笑了笑，温柔地擦掉了他嘴边的碎渣，“旭儿真乖，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下。” 萧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柳湘盈几乎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笼在烛火的光晕中。 柳湘盈声音悠悠，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乖旭儿，娘也很想旭儿，日日夜夜都想跟旭儿在一起。” 柳湘盈说：“不行，我们走了，爹爹怎么办，没人陪他，旭儿不心疼爹爹吗？” 贴上萧旭的额头，柳湘盈恋恋不舍般蹭了蹭，“娘亲会一直在那等着你的。” “真的，”她仿佛真是萧旭挚爱的母亲，柔柔地问，“旭儿还记得在哪儿吗？” 柳湘盈怔了怔，软和香甜的一团笼在怀中，热气腾腾的，热得她心焦，不自觉的掂了掂怀中的人。 柳湘盈吁气，夸道：“真是我的好旭儿。” 白鹿洞书院在扬州，历代多少学子从那里走出，踏上官场，名垂青史。 萧旭哭完便沉沉地睡过去了，柳湘盈抱着他，等到嬷嬷寻来时她半边身子已经麻了，衣裳好似浸了水，沉重地贴在身上。 托着萧旭交给嬷嬷，柳湘盈打算坐会儿缓缓身子再回去席上，身上都是旭儿吃剩下的碎末。 嬷嬷点点头，抱紧了萧旭。 嬷嬷脸色一僵，“小人刚去找了，只是甜水冰凉，公子体弱，小人担心就没带来。” 柳湘盈慢慢走近：“瞧我，真是一点都不上心，连这儿都没想到，还给小公子喂了点心，吃了一身，我给公子拍拍，也省得嬷嬷麻烦。” 虽是月缺，却仍然雪白明亮，柳湘盈瞳孔猛缩，轻微的撕裂声中，手指抓破布帛。 事情已经败露，嬷嬷心一横，抓着萧旭往假山狠狠撞过去，假山嶙峋，柳湘盈扑过去抱下萧旭，身子重重撞到地面上。 嬷嬷是个聪明人，知道只要一跑，柳湘盈就会立刻出声叫人，她必死无疑，便一门心思要弄死柳湘盈。 偏偏萧旭咬得狠，竟抱着硬生生地抗下了，咬得眼睛发红，嘴角渗血。 后面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似乎只能听见剧烈的喘息声，重物猛然坠地，闷响中掌心温热，黏腻的鲜血糊住掌心。 —— 小丫鬟想要陪同，崔卉摆了摆手，径自离去。 小丫鬟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几个字。 “如此……好……” 烛火多添一盏，两人聊了许久，崔卉说完口干舌燥，“爹，一次两次究竟是谁做的，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今日若不是盈娘在，指不定又出什么事？” 崔卉点头，心头难免回想，鲜血淋淋的，瘆人得很，“估计是想着靡靡处置了。” 有心为之也好，无妄之灾也罢，崔卉极少主动到他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