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佩言不知道方舒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如实说:“她确实能说出当时的细节。”方舒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太重视当时那个人了。都说关心则乱,所以你会少考虑很多事情,比如......”语速突然慢下来,转头,看向汤倩,问:“一般帮人都是随手做善事,你怎么知道当时那个高中生,就是现在的顾佩言?”比如,当年那个小姑娘,只是偶然看到一个把餐盒里有虫的午饭扔掉的姐姐,想给她吃一点馒头而已。至于这个姐姐是谁,长什么样子,她已记不清了。汤倩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转动:“是,是因为,顾总当年在学校就很有名啊。所,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是顾佩言。”“噢......”方舒拖慢了语速,佯装被她说服的样子,像极了正在追逐猎物的豹子,不着急吃,只让她跑一段,然后再以最凶猛的速度扑食,连骨头也不剩。果然,她下一句就问:“那你当年给言姐的,是什么样的馒头?”汤倩骑虎难下,只能随口编一个:“馒头还能是什么馒头?就普通的馒头啊。”咔!这话落地,寂静的办公室传来一声清脆的,似乎是骨头折断的响动。顾佩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平日的表情就不怎么和善,如今动了怒,便仿佛是冰川崩塌,将人迎头盖帘压到山地,永日不能翻身。她放下抹茶卷的盒子,毫无耐心地纠正:“当年我拿到的馒头,不是普通的馒头。个头很小,只有拇指跟食指圈起来那么大。而且不是白的,中间有一点豆沙的夹心。”汤倩的脸色煞白:“什,什么......”顾佩言盯着她,宛如盯着一只待宰的鸡,“那种馒头一口一个,但我没舍得吃,一个分成了好几口,剩下那个,我带回家了。”“顾,顾总,我记错了。对,就是这种小馒头,这时间太久,我记忆有点错乱,都这么多年了,记错这很正常啊,对吧?”顾佩言痛恨别人撒谎,更何况,汤倩骗她的,是她守护在内心最深处的,堪称珍宝的回忆。她立即拨通Sofie的电话:“你们公司这个汤倩,好像对现在的发展很不满阿。来找过我两次了,说要跨行当演员,让我给她塞个剧组。”那头的Sofie气得跳脚——合着她把百分之八十的资源都砸汤倩身上,生怕别人挖走了,结果人家自己早就想跑?两分钟的电话打完,顾佩言已经没有任何耐心:“汤小姐,你最好半个小时之内回公司,你们老板要跟你谈解约事宜。”老板办公室重新回归平静。顾佩言和方舒同坐在一张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的蛋糕杯残留着抹茶卷浅绿色的奶油。顾佩言靠着沙发背,心力交瘁地捏了两下鼻梁,微卷的头发挂在耳后,外露的朱砂痣散发着无力的颜色。太累了。她曾经靠着一双眼睛,以为方舒就是小馒头,但其实不是。半路杀出来一个汤倩,能说出当时的细节,但事实又证明是个骗子。那小馒头究竟在哪里?当初那个将她从校园霸凌的深渊出拉出来的小姑娘,究竟在哪?嘶,等等。她骤然回神,脑神经突然卡了一下——谁说方舒不是小馒头?谁证明过?谁查过?猛然睁眼,看向一旁的人,那人也笑盈盈地看着她,目光所及,皆是当年的温柔,山水明净。方舒望进她的眼睛,问:“你,就是那个后背有脚印的姐姐?”在A县读书,又这么巧都在绿藤,还有刚才顾佩言描述的“小馒头”,是她们家早点铺的特色。所有的所有加在一起,不可能是巧合。拜汤倩所赐,她想起当年,自己的确看到一个校服背后有脚印的姐姐,烦躁地把饭盒扔进垃圾桶。她养父母家是做早点的,所以每天都会给方舒带几个小馒头。当时方舒看见她,就把自己剩的两个小馒头分了出去。只是手边的一件小事,她没放心上,自然不会记这么多年。只是没想到,顾佩言在摸到人世的光之后,一时间有了底气,将那些霸凌她的人一个一个还击,最后成为二中的不可说人物。直到毕业,也没人再找她麻烦。顾佩言呆呆地看着她,须臾间,疯狂的喜悦冲击大脑,让她无法辨别眼前的惊喜是否将她打回了梦境。“所,所以,真的是你?”方舒耸肩,“不知道,我根本记不得你当初什么样。但我念小学的时候的确比较喜欢学雷锋做好事。也的确给过一个高中部的大姐姐馒头,其实小馒头是我的零食,但那天我看她把饭连带着饭盒都扔了,猜她肯定很饿,所以——唔!”话没说完,被顾佩言猛地扑了过来,双双倒上沙发。冲动的亲吻让人呼吸短促,急迫的喘息声勾起了藏在心底的□□。顾佩言把人压在自己跟沙发之间,但又怕压得太实,于是一边发狂地亲吻方舒,一边抽出一只手撑着上半身。“喂,这是在办公室!”方舒撑着肩膀将人推开。顾佩言一时有些笨拙,在闺房之乐和秉公无私的身份之间切不过来,“那,那回去再......”她说这话时,耳朵烧得红彤彤的,又羞又赧,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这样局促的表情在顾佩言身上是极度罕见的,方舒起了坏心,凑近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果然,更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