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的招式创造出来只是为了教导后人,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身体,对发力的方式和原理,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所以要规范动作,让他们在出招的时候不会伤害到自己。”嘉纳治五郎这样说道。
“但真正的武学大家绝不会拘泥于招式的窠臼,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身体十分了解,对发力的方式和原理也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一板一眼打固定的招式?呵呵,那不是傻子吗?”
“所以我打出来的东西,在你看来千变万化,但在我看来其实都是一种方式的不同表达罢了。”
“就像是你,我叫你小伙子、后生、耿先生、小子、喂、良辰、良辰君……我可以用几十种称呼,但不都是在叫你?”
苏乙听得似懂非懂。
他能明白嘉纳治五郎所说的这种境界和高度。
但他不懂怎么才能达到这种高度。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了,别人帮不了你的。”嘉纳治五郎道,“你要记住,真正的高手,即使拿一根煮熟的荞麦面也能戳死你,千万不要小看任何被称之为大师的人,他们对力量的了解,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我懂您的意思,但恕我直言,华国有句古话,叫拳怕少壮。”苏乙道,“嘉纳先生,您觉得会不会发生一个年轻人打败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师的情况?”
“当然会有。”谈到这个问题,嘉纳治五郎的表情严肃起来,“人老了,反应就会慢,无论是身体还是脑子,都会慢下来。这个时候,即使你懂再多的道理,会再多的武功,可你的身体和反应都和你的学识不能匹配了,可能是全是破绽的一拳,你有几百种办法反击,但最终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打在你身上……”
“人最大的对手,永远都是岁月……唉,这真是个沉重的话题,良辰君,请给我讲一个笑话吧,驱散我心中的恐惧。”
“您也有恐惧?”苏乙笑了笑。
“当然有,我很怕死。”嘉纳治五郎对他眨眨眼,“等你老了你就会发现,人们对你充满尊重,生怕惹你生气的日子,真是太舒坦了。这样的日子,不多活个几十年绝对亏了……”
一老一少,每日谈武论拳,相处得非常融洽和舒服。
嘉纳治五郎没有任何保留,真的把自己对柔术上的理解向苏乙倾囊相授。
十天时间说来长,但其实弹指一挥间。
这一日,耿公馆的门口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
这年轻漂亮女孩便是之前和苏乙有过一面之缘的马珏。而这中年男子,一字胡,一袭长衫,手拿一只烟斗。他看起来很瘦弱,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但眼神却炯炯有神。
“先生,就是这里了。”马珏指着前面的大门道。
中年男人摇头叹道:“一个流氓头子,住的地方却比大学教授都气派,真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啊……”
他的声音不小,门口的守卫听到这话,立刻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马珏有些发窘,急忙解释道:“先生,耿先生可不是流氓头子,他是津门大侠,而且因为他,津门的苦力收入翻了三倍,津门很多人都夸他是万家生佛……”
“脚行这种专门为剥削而存在的畸形组织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中年男人摇摇头,“不过他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很好,起码我是佩服的。珏儿,下拜帖吧。”
“好的先生。”马珏对这个人很是恭敬,急忙拿出拜帖,就要上前递给看门的守卫。
但他还没发话,守卫就伸手阻止她,抢先开口道:“耿爷不在,二位请回!”
马珏愣了下,道:“我们不是来找耿先生的。”
“那就奇了怪了。”守卫冷笑,“来耿公馆不找耿爷,那你来干什么?拿我逗闷子吗?”
“我没有,我们是来找嘉纳先生的。”马珏急忙道。
“什么那你们也见不到!走走走!”守卫不耐烦开始哄人。
“哎你……”马珏顿时急了。
但中年人却挡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守卫,道:“你是因为听到我说你家主人的坏话,所以故意刁难我们的,是吗?”
“谁故意刁难了?我刁难你什么了?”守卫不承认。
“不管你主人在不在,请把拜帖送到里面能管事的人手里。”中年人对守卫道,“如果你现在就送去,我可以保证,当你的主人来门口迎接我的时候,我不向他告你的状。”
守卫惊疑不定。
中年人笑呵呵道:“珏儿,把拜帖给他。”
守卫这次接过拜帖,丢下一句等着,便匆匆进屋去了。
马珏崇拜看着中年人道:“先生,还是您有办法。哼,耿先生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这个守卫这么做,是在败坏耿先生的名声。”
“哈二狗往往比主人更严厉。”中年人笑道,“不要怪他,他这叫尽职尽责。”
苏乙正在和嘉纳治五郎练柔术,让守卫把拜帖呈上来后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人在哪儿?”声音腔调都变了。
“就、就在门口。”守卫一看苏乙这反应,心里顿时一阵阵后怕。
乖乖,真是个大人物,幸好之前没有乱说话……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