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固然的遭遇终于调查“清楚”了,结果不出意外地显示——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十月五日凌晨四点三十分左右,钱固然开车沿江北大堤自东向西行驶,也就是伏波市前往栖原方向,车辆突然失控,冲出路基落入江中。
那是一条二级公路,路基就是江堤,没人知道钱固然为何在那个时间开车出现在那个地点,可能是因为视线情况不好,也可能是因为犯困了,所以才出了意外。
有交管监控摄像头拍下了事故的全过程,虽然拍摄距离比较远,但也足以说明情况。当时那条路上没有别的车更没有人,完全是钱固然自己的责任。
这就是一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意外事故,警方已经得出了调查结论。相信看到这个结论,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术门高层的角度,也不希望钱固然是被同门谋害;而站在顾云腾的角度,他也终于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但站在何考的角度,却深感疑惑,然后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老钱出事的时间,他和黄小胖那边已经全部“收工”了。
是老钱接到了何考的电话,是老钱通知的黄小胖。老钱本人也去了江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本人却一直都没有露面……当时的情况似乎也用不到他出手。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老钱又制造了一個不在场的证据,以及不能开口说话的理由。老钱很可能还有一个“同谋”,就是姚少兰律师。
何考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靠谱,但他却没有说出来。无论老钱怎么做,首先也是为了帮他,然后又设法保全自己,既不想说出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泄露隐蛾的身份。
待到老钱醒来后,很可能会自称什么都记不清了,遭遇这样的意外,有短暂失忆也是正常情况,临床医学上有的是例子。
其实警方两周前就发现了这起事故,但由于监控拍摄距离太远,无法确定涉事车辆的具体情况,直到前几天那辆车被打捞上来了,根据登记信息才确定了车主的身份。
据车主说,车借给了一个叫钱固然的朋友,然后才推断出当时的驾驶人是钱固然。钱固然很走运啊,落江后居然从车里逃出来了,不知怎么就顺流飘到金山寺,还让人给救了。
但他也很惨,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等他醒来后,还得赔偿朋友的车辆以及警方的打捞费用……嗯,姚律师已经先帮他都赔了。
何考在姚少兰那里看到了那段监控,的确挑不出毛病来,全是老钱自己的责任!
姚律师还告诉何考另一件事,不算是什么好消息。节后栖原市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就是调查有关顾云腾的那份黑材料,但目前调查工作已告一段落。
调查小组得出的初步结论:材料涉及的年代过于久远,很多人证物证都已消失,难以确定其真伪,需要补充其他证据才能继续调查。
最后一句就是官话,听上去是不放弃调查的意思,其实就是到此为止了。顾云腾算是涉险过关,至于私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据姚少兰所知,顾云腾明面上付出的唯一代价,就是暂时被限制出境了。
姚少兰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当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刻意去打听了。各地很多部门收到举报材料、顾云腾接受调查这件事,虽然没有新闻爆料,但在某个圈子已经传开了。
何考很失望,忍不住问姚少兰:“这也能过关吗?哪怕不判死刑,判他个几年也成啊!”
姚少兰苦笑道:“这种事,要么追究,要么不追究,想追究则有追究的借口,不追究也有不追究的理由。
你上次在我这里吐槽律法界的运行体系,但你想没想过另一个问题?”
何考:“什么问题?”
姚少兰:“那份材料,我也想办法搞到了一份拷贝,从头到尾仔细研究了,结论就是四个字——证据不足。
假如二十年前拿出来,或许能给顾云腾致命一击。可是等到现在,很多涉案的人、机构都已经不在了,资金往来的记录也查不到了,便无法确定真伪。
更别说那些若是孤立案情,则早就过了刑法的追诉期……假如在这种情况下,连顾云腾这种人都无法保全自己,那么普通人呢?”
何考愣了半天,没想到姚律师会从这个角度提问。
假如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连顾云腾这种人说拿就能拿下,那么普通人更无法保护自己了,不是被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送进去?
规则不该主观地区分好人与坏人,而是应该根据客观事实一视同仁。
良久之后,何考终于点头道:“我刚才确实没想到这点,您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他又问道,“老钱出意外,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暗中动用术法导致?”
姚少兰:“你这个推测,同样没有任何证据。”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性非常小,假如真是那样,老钱恐怕活不下来。”
何考:“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各术门弟子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动用术法,宗法堂是怎么规定的?”
姚少兰反问道:“你没听说过飘门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