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邵华不好意思在如此多的陌生人面前落泪,低着头。
“哎,嫁给了当兵的,咱当兵嫂的其实早早就明白,当兵不自由,自由不当兵,看你的样子也是刚结婚不久吧!
你别害羞,都是过来人。哎,咱们当女人的不指望家里的爷们出去建功立业,就盼望着他全乎着去,全乎着回。”
看着邵华情绪似乎平稳了,这位年纪稍大的妇女拉着邵华坐在了床上。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大妹子,说实话,我上岛也有几天了,男人出去巡逻还没回来。放心的睡吧,没事的。”
邵华点了点头,感激的对她说道:“谢谢,谢谢您。”
“谢谢啥,天下军人是一家。”这位妇女刚说完话,另外一个也好像结婚没多久的年轻妇女也凑了过来。
“老妹啊,你男人是哪个舰上的,说不定咱还是战友家属呢。”年轻的一开口,邵华知道了,这是哪疙瘩来的。
“我不是军人家属,我男人是医生。”
“医生好啊,医生多……”说着说着,大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原本聊起的房间,瞬间温度下降了不少。
在这个岛屿上,内陆都已经开始凉下来了,而这边不热你个汗流浃背满身起痱子都对不起热带这个词。
“医生出海了!”这句话,就如同时间静止器一样,原本安慰邵华的女人们,不说话了。
慢慢的,一个一个躺在了床上,慢慢的,慢慢的把夏凉被盖在了头上。
“妈妈,妈妈,你怎么流泪了,乖不哭,乖,我也不哭,妈妈,呜!呜!呜!”
没多久,这群年轻的女人们发出了微微的抽泣声,邵华当看到对方脸色大变的时候,就知道说错了。
可她哪里知道她们的担忧,现在她知道了,她懂了,她有多担忧,她们就有多担忧。
“我,我……”邵华举手无措的,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怎么去安慰她们。
心软的她,瞬间,委屈忧愁集合在一起,泪水就如断了珍珠项链一样,就这样,还不敢大声的哭出来。
每一次的夜晚的电话响起,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直到听到他回来,自己才能安稳的睡觉。
以前只不过是担忧,而现在,在飓风狂浪面前,她是害怕,赤裸裸的害怕。
哭累了,泪也干了,几个女人又凑到一起。
“哎,其实在家虽然也揪心,可没想到他们这么苦,真的害怕他们回来的时候红旗盖身啊!”
说着说着女人们又凑到一起流泪。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了,也不和他要房子,要车子了,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怎么不是过啊。”
望着这群可爱的人,邵华原本觉得委屈的心,忽然好似照射进一线阳光,就好似初升的太阳一样,原本黑漆漆的心里,变的豁亮豁亮。
“要是早点吃叶酸就好了!我想他应该会高兴的跳起来吧,小小石头!”邵华望着窗子上噼里啪啦的雨水,心里拼命的想着他们未来的生活。
……
风吹浪起,再大的船也就是个树叶。张凡第一次感觉的紧张,紧张到脚底都冒着汗,这个时候要是脱下鞋,估计都能倒出一鞋的汗水来。
咬着牙,张凡伸出手,他想感觉一下,结果,手刚伸出,就如同不受控制的伸缩弹簧一样,根本控制不住。
怎么办?
怎么办?
尿都出来了,夹都夹不住。
什么是压力,几十双发红的眼睛带着泪珠的眼睛,带着祈求带着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他。
就好似不停的诉说着: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们的战友吧。
两条命,两条年轻的不能在年轻的生命躺在这里。船舰的领导,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抹着雨水,雨多水大,但他焦急的嘴唇边上已经烧起一个大包。
怎么办?
怎么办?
张凡都想有个翅膀把带着这两个人飞到陆地上去。
现在不求什么,就求风小一点,天啊,难道今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牺牲吗?
张凡想啊,想啊!
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张凡,什么时候双手颤抖过,就算两股战战也不能手抖啊,可现在,他抖了。
忽然,鸟?飞?带着他们,对啊!
“快!快,拿绳子来!拿绳子把我们绑在手术台上。快!”张凡大脑中如同闪电一样,有辙了!
“你没吃饭吗?用劲啊!绑牢实。”张凡大声的催促着。
咬着牙的士兵们把几个医生如同绑年猪一样,绑在了手术台上。
“好了,好了。终于有办法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张凡这个时候起全身才冒起了冷汗。
这是劫后余生的汗水!这也是庆幸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