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用的是甜橙精油,滴在矿石上,很淡。 当事人毫无察觉,被抱回房间、放在床上后,心很大地卷着被单,缩在床上睡着了。 许沐子手洗过的贴身衣物,挂在敞着门、弥漫着水汽的浴室里。 几次翻身后,那些堆在床上的物品被挤到更靠边缘的地方。 在放映室里小酌的那群人里,大概没有人会心细到记得插电蚊香。 很日常的画面,邓昀却忽然偏开视线。 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邓昀挪了把椅子,绕过地板上摊开着的大行李箱和背包,坐到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上次醉酒,许沐子像个正在执行严肃任务的大警长,执意要在马路上飞奔着逮捕雪花。 她还控诉过邓昀。 出门前少言寡语的酷女孩不见了,变成了个活泼好动的小话唠。 许沐子酒劲上头,半眯着眼睛,像个算命的。 “嗯,所以呢,我不诚实在哪?” “这么狠心?” 那天晚上,许沐子还坚持说自己非常聪明。 说完,她眼睛亮晶晶的,用一种“快说,你想听听我的高见”的目光盯着他。 “等我给你看。” 尝试过好多次,才以一种拇指翘起、形如点赞的手势,把手机攥出来。 她在网络上发了仅自己可见的动态,“我是和邓昀出去的”。 而许沐子没留意,屏幕里显示出来的,不止这一条。另一条文字暴露了她的脆弱: 新款大屏手机,下面当然还有其他的,随着许沐子摇晃着的动作在邓昀眼前一晃而过。 邓昀拿着许沐子的房卡离开过一阵,回来后,他用矿泉水烧了热水,冲好一杯醒酒药,自己则抠开一罐冰镇过的凉茶。 知道她醉酒时的样子,也知道她丧气落泪时的样子; 知道她是只纸老虎,也知道她接吻时会紧张到发抖。 现在,大概他不知道的有更多。其中最想不通的,是到底该拿许沐子怎么办。 雨水顺着模糊的玻璃纷纷滑落,邓昀仰头喝空手里的整罐凉茶。 许沐子被叫醒。 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愣神片刻,忽然语气很不满地问起邓昀,早餐时为什么要吃那块菠萝挞。 “我以前的确是对你说过,我这个人很容易内耗和想太多。” “那都不是现在。” 剖析自己环节结束,老节目登场。 她说,过敏食物是不可以随便告诉陌生人的,这是她的安全意识。 许沐子说:“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在许沐子看来,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解围,她现在已经可以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 邓昀也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了,许沐子喝多后的固定表演节目还是控诉他。 这一笑,又被人逮住把柄了:“你又笑!” 许沐子的思维就困在“菠萝挞”这件事的迷宫里面,反反复复提及的总是这些话。 但见她困到眼皮打架,不肯去睡,还在固执地揪着这件事不放,到后面他也就换了个战略。 许沐子茫然地看着他。 许沐子思维卡壳,捧着杯子不说话了。 好像有份执念,希望自己能在辩驳中胜过眼前的人,这样就可以化解掉不适,好好消化胃里的排骨汤和餐包了。 反而觉得很闷。 可能是醉感有所缓解,也可能是终于困得熬不住了,许沐子安静地喝完药后,没挺过几分钟,又睡着了。 邓昀没打算一直留在许沐子的房间。 离开前,他想要帮她调整调整睡姿,好让她睡得舒服些。他靠近,托起她的背。 许沐子搂得很紧,头埋在邓昀脖颈处,温热的呼吸一下下都落在他皮肤上。 果然没用。 他把枕头整理好,才尝试着让她松开力道。 凉茶白喝了,压不住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