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眼睛酸涩，脖子也有些僵硬，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捏着脖颈说道：也好。 侍女笑着道：这道烤鸭，王爷特意吩咐厨娘做的。 昨夜，她心血来潮的一句话，他真记在心里了。 但她还是觉得昨夜的烤鸡最好吃。 昨夜，两人在厨房烤鸡，烤完后，萧宴玄从水桶里舀了水泼在炭火上，火灭了，腾起了烟雾。 那渭水河上的黑雾，其中一样来源，必有石灰。 沈青黎匆匆吃了几口，又钻进了书房里。 傀儡 青年玉冠束发，一袭天青色的广袖长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他身侧的侍从苦口婆心地劝着：在凉州时，少主放过了宴王妃，大人已经很不满了，这次，少主万不能再忤逆大人了。 青年沉着一双眼睛，望向他时，眼底没有半点温度：想要图谋大业，大可各凭本事，与外敌合作，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青年向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空茫和悲哀：如果百姓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如果为达目的，便要置万民于不顾，那我夺位的意义是什么？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急声劝道：少主，您万不能这么想，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百姓愚昧，哪值得您这般自伤自苦？ 百姓愚昧？我看，愚昧的人，是我们才对，十三，我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可笑的傀儡。 他十一岁时，杀了所有的同伴，是他们那一批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龙影卫，被先帝指派到少主身边，暗中保护少主。 十几年过去了，他知道少主的志向。 少主，大人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他决定的事情，从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您听属下一句劝，您亲自与燕寒商谈，有些事情，尚有转机，可若您一心忤逆大人，换旁人去谈，事情就不是您能掌控的。 少主。 青年抬起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青年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景暄会这么快破局。 青年望着眼前的空茶盏，若有所思。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没错。 当初在凉州，少主若没有妇人之仁，他们多年的筹划不会毁于一旦。 暗卫抱拳说道：少主，大人让您早做决断，时机不等人。 暗卫又道：少主，大人给您带了话，大人说，让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您没有资格退，也无处可退，不该为了一己私心，弃大局于不顾，您不该有软肋。 他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带着一丝讥诮。 他始终记得，他食过天下禄，受过百姓奉养，可不论他怎么抗争，从来都只是白费功夫。 一股苍凉漫上心头。 屋里，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