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给景荀诊了脉,果然是中暑了,还是重症。
她吩咐下人打盆凉水过来,让苏辞脱去景荀的外衫,擦拭全身,又让人在一旁扇风,加快散热。
殿下!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冲进来,一看屋里的情形,急得怒斥了一声,胡闹!
她看着荀王妃,眼底俱是不满和不赞同,甚至还有些责怪:太医医术精湛,王妃为何不让太医为殿下治病?殿下矜贵,岂能任由他人乱来!
安嬷嬷是景荀的奶嬷嬷,景荀母妃早逝,是由安嬷嬷一手带大的,在荀王府里地位很高。
往日里,荀王妃也愿意给她几分体面。
但她当着外人和下人的面,尊卑不分,荀王妃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也有些重:嬷嬷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本王妃不与你计较,嬷嬷若真一心为殿下好,就别添乱了。
安嬷嬷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含泪道:王妃这么说,是要诛老奴的心,殿下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卑贱之身,知道自己不配,但老奴早已将殿下视如己出。
她说着,扑通一声,跪在荀王妃面前:王妃,老奴求你了,还是请太医令来为殿下医治吧。
太医令是谁想请,就能请得到的吗?
没有陛下口谕,谁能请得动?
殿下是在紫宸殿前晕倒的,陛下没让太医令前来,便是恼了殿下不知进退。
人蠢不要紧,但不能拎不清!
荀王妃满脸怒色,一手扶着肚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沈青黎担心她动了胎气,扶着她在一旁坐下:王妃体内余毒未清,动不得怒,万一伤及孩子,便是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
语气轻轻柔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冷寒如刀,让人背脊发凉,直涌向四肢百骸。
安嬷嬷一张老脸涨得紫红,心里又惊又恨:宴王妃挑唆老奴与王妃,是何居心?
放肆!苏辞冷沉着一张俊脸,你卖身为奴,为主家做事,是你本分,就该安分守己,你将殿下视如己出,置陛下于何地?宴王妃身份贵重,医术精湛,岂是你能攀诬的?你阻挠宴王妃救治,又是受何人指使?我二姐身在府中,却遭人毒害,可是你t这恶奴所为?
他年纪虽轻,但到底是世家子,动起怒来,那气势也着实吓人。
安嬷嬷额角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苏辞每质问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连声否认。
不是老奴,老奴忠心耿耿......
景荀的病情太凶险,荀王妃的心紧紧揪着,没有心情听她说这些。
她坐在椅子上,向来和善的面容上,尽是威仪:嬷嬷还是退下吧,免得丢了王府和殿下的脸面,等殿下醒来,再行发落。
即便景荀念着主仆之情,从轻发落,荀王府是再也容不下她了。
一想到要被赶出王府,安嬷嬷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一旁的侍女很有眼色地将人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