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作什么?看海。”江妍歪过头对上爱直白的目光。“海有什么好看的,几千年都不变的东西。”江妍被爱略有些不屑的语气逗笑了。她又转念一想,某种程度上说,她在角色眼中,也是千年不变的“大海”呢。她又想起,在爱清醒前,她预想自己有很多要紧事要与对方商谈。可事实确实是,她们并没有紧抓着对方的手,争分夺秒地互换信息,而是悠哉地倚在船首,即使下一次意外可能就在下一秒,下一段里程。“我还没问你,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你脱离设定本身呢?”江妍盯着被镀上金箔的海面,意识到或许爱对这件事也知之甚少,补充道,“或许,你有没有在某些特殊的节点,感受到身体里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爱的目光移向了别处,她眯了眯眼,缓慢道:“是怎样的变化呢?”“就是,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江妍斟酌着语句,“一种突然想起了前尘往事的,找到自己的感觉?”爱笑了笑,又回过眸望向她眼底。江妍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你知道吗?”她还盯着自己的眼睛。“能引起这些变化的,似乎只有你。因为只有你,是脱离世界设定之外的,甚至不在那些‘前尘往事’里的第三者。”“啊...”江妍点了点头。似乎很有道理啊。“不过之后还有安琪。”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爱的目光,才发现她已经敛起了笑容。她莫名有些慌张,弱弱道:“对吧?”爱没有回答她:“你觉得...会是什么‘唤醒’了我呢?”对于这个问题...“你先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变化的?”“迷迷糊糊的,应该是火刑之后,也可能跟早。”她将双臂舒展,整个人向后倒,“其实变化是循序渐进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的节点。但我能确定的是,你在每一个节点里。”“上一个世界也是。”她着重道。这么说...鬼使神差地,江妍的目光从粼粼的画面平移到栏杆、甲板,再到爱飞扬的红发丝,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她的嘴唇上。有些干。她迅速挪开了目光,也将手支撑了起来,活动起肩颈来。爱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然而,即使混在了呼啸而过的风中,她也能很快捕捉到。“当然,”女巫轻而易举地窥视到了她的内心,从那些细微的不自然里,“那是我,不是玛莉安娜。”她果然知道自己醒着!此刻,江妍觉得自己无比赤裸。她又拉近了和栏杆的距离,海面上漂浮的薄雾已然散去,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无比地燥热。偏偏爱此刻装得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者,一个向医生询问自己病况的病人:“你觉得那会是一个节点吗?”爱又凑了上来。江妍清了清嗓,慌乱间忽然勾起唇角,褪去了羞怯,回看过去:“如果是又怎么样?你想要我以后每一个世界都试一试吗?”躲过试探的最好办法,就是试探回去。这时,坦诚才是最好的烟雾弹。谁料,爱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般缩了回去。她笑得更欢了:“不失为一种高效的方法。”“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勉勉强强接受好了。”“...”失策了。江妍抿起嘴,有些郁闷地背过身。爱又笑着朝她靠近了些,带着凉意的手指捏了捏她红得有些夸张的耳垂。“安琪呢?”“不知道。”江妍有些幽怨地用眼神刮了她一眼。爱举起双手以示无辜:“是真的不知道。她对这船上的一切都稀奇得很,现在不知道待在哪个角落捣鼓什么呢?”兴许是在还是贵族的时候,都没有机会靠近海岸吧...“到了!”瞭望台忽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不一会儿,甲板上便聚满了人。他们朝着港口的人挥舞着双手,高声呼喊道:“喂!我们回来啦!”这时,她注意到安琪也朝这边走来,她隔着人群向她们挥了挥手,就要到瞭望台上去。但爱似乎兴致不高。“怎么了?”江妍问道。港口处很快便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也呼喊着朝这边招手。“这个场景,我见过。”爱正了正神色,向她说明了那次半路折返的旅程。江妍愣了愣,下意识握紧她的手。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数据重现。显然,在D级世界中,系统没有给船员与岸上的人设置第二种反应,无论船只临近港口多少次又折返,岸上的人都会向他们招手,幅度和话都是设定好的。不过...不知道在离开那个世界前,爱是否也触及了边界,就像安琪陷入了循环一样,她会不会害怕?她又抬头看向瞭望台的安琪,对方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歪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随后,呼喊声突然变得遥远,视野中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噪点。爱突然握紧她的手腕,有些慌张地看向她。“别怕。”她安抚着,“只是一次回溯。”“喀耳刻小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我...我...”奥德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神情透露些许迷茫,似乎连他自己也忘了要说些什么。时间又回到了他们出发前。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在她们的预料之中。她本想通过让奥德留在岛上,而随行的一众人都到达目的地,卡出介于结局达成和偏离轨道的第三条路径,以此试探主脑的底线,顺便摸清系统的应对规则。如果回溯对应C级重置,而A级重置意味着将世界重启,那么S级重置意味着...已知安琪经历了十几次回溯,系统才启动A级,那介于C和A之间的B级又是怎么触发的?“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江妍忽然道。奥德愣住了。“我们改变注意了,我们决定带上你。”女巫换上了狡黠的笑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上船以后也一脸忧郁的?”安琪有些好笑地看着奥德蜷缩在角落。“啊...不过是一些,我们都知道的事。”江妍也有些头疼。虽然她知道这样有些残忍,不过他是最稳妥的选择。“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安琪似乎有些不赞同。“你打算做什么呢?”爱挑起一边眉,似乎觉得很有趣。“就是试一试,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呢。”【叮!数据扫描成功。】【麻烦你啦。】“安琪,上岸以后,我们便一起走吧。”安琪猛地站直了,支支吾吾起来:“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江妍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了。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眯起双眼:“能说吗?”“等可以了吧。”江妍长舒了口气。甲板上的人群又沸腾起来,和对岸的人呼应着。“喂!我们回来啦!”奥德也来到船头,但他只是站在那里,摆动着手臂。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但他的脸上却不见一丝该有的兴奋,像是木偶师拿错了该场次的木偶,很是违和。她们上了岸,蜂拥而至的人群几乎遮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她看见风格迥异的建筑群,城堡与茅草屋混合在一起,更远处,便被绵延的山脉遮挡住了。“女巫...可以...疗愈。”奥德一字一句地说着,旁人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话音未落,便欢呼起来。奇怪的是,没有一人上前。喀耳刻走向人群,他们却随即也退了一步,像是对她避之不及。江妍正疑惑着,奥德又走上前来:“大家...不要怕...女巫...可以疗愈...”她听见奥德的声音在话尾低沉下来,随后,耳膜处像是被什么穿透,不断发出尖锐的嗡鸣与穿刺的疼痛。喀耳刻的呼吸沉重起来,她看向自己胸前,那里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穿过,那手在她的体内搅动,最后抓住她温热的,尚在跳动的心脏。她又看向身旁的奥德,他亦盯着那处,神情却不像一个冷静的杀手,抑或是大义凛然的救世主,而是迷茫。啊...又是剧情吗?原来喀耳刻,应该死在火刑场上,亦或者是在航行途中。可是...喀耳刻会救人啊...女巫...是会疗愈的...在意识坠入深渊的前一瞬,她艰难地回过头,看了爱和安琪一眼。安斯似乎被吓住了,愣在了原地。爱的手悬在了半空,似乎想上前,却又怕微小的扰动就会牵起剧烈的疼痛。不要哭,不会死。她看见人群中忽然有人上前,似乎是一位中年妇女,她小心翼翼地靠经玛莉安娜,再三确认之后,便抱着她痛苦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