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二十年前？ ee她屏住呼吸，等待面前这位二十年后的提希继续说下去，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属于贝蒂莎的外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提希那双漂亮的如同大海的蓝宝石眼睛。 ee娜娜狐疑地看着他：“但据我所知，掌握时间的神明是海神。”她停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而海神从不回应人的祈求。” ee忽然冲天的火光从山顶呼啸而出，照亮了整片山林，娜娜透过车窗看去，灼灼的火光将庄园照亮得如同白昼。娜娜惊叹了一声，胳膊支在窗沿，仿佛那灼热的火点燃了空气，她的双颊也照得热烘烘的。 ee“呃，你还记不记得，他们是魔导师，”娜娜回头看他，眨了眨眼，“而庄园里有一片池塘。” ee娜娜想，就算是来自深海的火种，莱伊也一定有他的办法——他非常聪明，总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后半句：“什么生机？” ee“你说什——”娜娜倏地站起来，同一时间脑袋撞上车顶，响亮的哐当一声。马车震了震，娜娜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ee在紧张的气氛里，提希蹲下身，遮住她的眼睛，轻声说：“算了，事已至此，争吵已经没有意义。……睡一会儿吧，娜娜。” ee在一片黑暗里，她似乎看见了飘浮的透明水母，珊瑚丛中穿梭的游鱼，小鱼五颜六色，欢快地绕着她打转，浅色泡泡翻滚着上涌。 ee她仿佛被托举着，每一丝毛孔都被柔柔的潮水轻抚。 ee有人在呼唤她。 ee那人的声音似乎急哭了，紧接着开始摇晃她，娜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ee“呜呜……娜娜，我保证再也不会被人鱼诱惑了，你快点睁开眼……” ee哭声骤然一停。 ee提希被这样的眼神直直盯着，不适地甩了甩尾巴。他的鳞片是金属的颜色，每一片都折射出暗蓝色的冷光，漂亮得似乎在引诱她似的——娜娜不由自主往下看去，足有叁米长的鱼尾末端，是布满半透明骨刺的尾鳍。骨刺由薄膜连接着，薄膜上浮动着变幻的色谱。 ee“太好了！我真被你吓到了，还在担心该怎么和莱伊交代。”贝蒂莎的眼泪夸张地一颗一颗往上浮起，她一把抱住娜娜，快速地低声在她耳边问，“莱伊呢？他没发现你不见了吗？” ee贝蒂莎噎了一下，“怎么回事？” ee“提希在度假庄园里纵火。”娜娜说着，又忍不住瞧了提希一眼。 ee娜娜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ee不出所料，贝蒂莎睁大了眼。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显然和娜娜的想法一样，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娜娜。 ee“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绑走贝蒂，是因为你要伪装成她……可你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骗我来这儿？还有，”娜娜一句接一句质问他，“二十年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ee“娜娜，你知道吗，”提希轻轻甩动尾巴，海流将他快速带到娜娜面前，他凑近了，依旧微笑着，然而那海蓝的眼睛在水波的映衬下显出一种很深沉的颜色来，“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ee娜娜忍不住后退一步，然而她也没逃过，头朝下猛地翻了个跟头，和贝蒂莎一起往上漂。 ee叁个人坐在珊瑚丛里——这里很方便抓住点什么——提希长长的尾巴没处安放，随意搭在珊瑚枝上，脾气很好地任由小鱼群将他的尾巴当做庇护所。他递给两人一些黏糊的深绿色食物，多给了娜娜一包糖渍玫瑰。 ee他喂给娜娜的应该就是这玩意儿。这东西的味道说不上好，在嘴里滑溜溜的感觉像盲鳗皮肤上那层黏液，贝蒂莎吞下去的时候，脸色都黑了。 ee提希微笑着，对不适应海底浮力的娜娜说，“因为你是受害者。”看到娜娜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他满意地勾起唇角，“如果我没记错，他很快就会杀了你。” ee“不可能，”贝蒂莎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甚至更阴沉了，“你有什么证据，别乱说。娜娜，别听他的。” ee贝蒂莎一瞬间白了脸。她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这根本无从否认。她快速看向娜娜。在摇晃的水波中，娜娜的脸隐在珊瑚丛后，看不清表情。 ee贝蒂莎的闭口不谈似乎默认了这一点。娜娜不敢细想，攥紧手指，脑袋里一团乱麻。 ee而且她会死？为什么？莱伊后来那么讨厌她么？ ee贝蒂莎难得沉默下来，她抿起嘴唇，安静地观察着娜娜脸上的表情，透进海底的光亮将她的脸照得阴晴不定。 ee“该解释的我都告诉你们了。现在，等雨水带来他死亡的消息，我会让你们安全离开。”提希俏皮地眨眨眼，“我说过的，这儿谁也找不到。” ee“没事的，娜娜，我在这儿。”贝蒂莎安抚她，“莱伊不会死，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能向你保证——你放心好了。” ee他们叁个曾经是同学，但此刻每个人都藏着心思，谁都无法开口。气氛沉寂下来。 ee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提希仍然还会记得，娜娜死去之后，莱伊逐渐变得疯狂，杀戮成为他的一部分，他的双手沾满污血，他的罪孽让死神也会赫然动怒，他的残暴让世界陷入黑暗，以及，他抛弃了自己名为“莱伊”的过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令所有人都为之色变的新名字—— ee神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尽快杀了他。 ee集会很热闹，人群拥挤。莱伊没有报名任何项目，拿了一大杯甜菠萝酒，在夜风中惬意地享用着。娜娜和贝蒂莎去参加寻找变异物的项目，格伦尼斯也去下注区凑热闹，没有人打扰——难得的休息时间，他漫无目的地在草坪上散步。 ee“哦，孩子，”胖妇人再次遇见他，对这位拿下大奖的少年印象深刻，“你还要再来玩一次吗？” ee胖妇人很遗憾，耸了耸肩：“真可惜，之前那个姑娘还想换奖品，结果什么也没拿到。” ee胖妇人展示着摊位上挂着的装饰玩偶，两只手捏着熊的双手高高举起，笑眯眯地对他招手：“嘿，瞧瞧它，多可爱是不是？不想带它回家吗？” ee遥远的草坪上，狂欢的人群在大喊着“干杯！”，连胖妇人都忍不住张望了好几眼，但他好像听不到似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金苹果，只听见胖妇人在说：“她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ee“砰！”“啪！” ee“好啊。”莱伊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只微笑的熊，“成交。” ee就在这样的明亮的烟火下，胖妇人看清了面前男孩儿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她说不清那表情有什么不一样，但——赌上比这群小孩年长几十年的经验，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ee人群静默一瞬，随即轰然炸开了锅 ee“着火了！” ee“快灭火……快灭火……” ee“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