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下苓梦》下卷(1 / 1)

《枫下苓梦》 下卷 五、苓性初显 湿邪退散 周山背着满篓猪苓回到村里时,月亮已经爬过了西山顶。石板铺的村道上,只有他家的窗户还亮着灯——他娘知道他这几天没回家,准是守着灯等他。推开门,老娘手里正纳着鞋底,看见他背上的药篓,针眼一下子扎偏了,线轴"咕噜噜"滚到地上。 "山儿......这是......"老娘的声音发颤,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不敢碰那黑褐的疙瘩。 周山放下药篓,把最大的那块猪苓捧出来:"娘,您看,俺挖到了。在黑风口的老枫树下,跟梦里的仙翁说的一样。"他把石板下的奇遇一五一十讲了,老娘听得直抹眼泪,念叨着"他爹显灵了",赶紧找了块干净的粗布,把猪苓一个个擦干净,码在柜顶上,像供奉神佛。 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传开了。最先找上门的是村东头的张寡妇,她儿子得了水肿病,腿肿得像冬瓜,按下去一个坑半天起不来,屙尿像挤牙膏,郎中开了几副药都没用,眼看就要不行了。"周山兄弟,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俺娃吧。"张寡妇扑通跪下,额头磕在地上,青石板都响。 周山赶紧扶起她,想起爹说的猪苓能利水,又想起医书上"猪苓味甘淡,性平,入肾、膀胱经,主利水渗湿"的话,心里有了底:"婶子别急,俺这就给你配药。"他取了块中等大小的猪苓,又从自家药罐里翻出些茯苓、泽泻——这两味也是利水的,爹生前总说"三苓同用,水路通畅"。 他把猪苓切成薄片,和茯苓、泽泻一起放进陶罐,添了山泉水,坐在灶前慢慢熬。药香飘出来时,带着股土腥的甜,老娘在一旁念叨:"慢火熬,出真味,药才肯使劲。"药熬好时,呈淡黄色,清清爽爽的,不像别的药汤那么浑浊。 张寡妇端着药汤跑回家,没过两个时辰就跑回来,满脸通红,声音都变了调:"尿了!俺娃尿了!一大泡!腿也消了点肿!"周山跟着去看,那孩子果然精神了些,眼睛里有了光,不再像先前那样迷迷糊糊。 这一下,周山的名声在村里立住了。来找他求猪苓的人排起了队:有得黄疸病的,眼白黄得像橘子皮;有得淋证的,撒尿时疼得直哆嗦;还有产妇产后水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周山都一一应了,按爹留下的方子,猪苓配白术健脾,配桂枝温阳,配阿胶滋阴,药到病除的越来越多。 这天,邻村的李郎中背着药箱来了。他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老中医,当年爹在世时,两人常一起探讨药材。"周山,你这猪苓,确实是好东西。"李郎中拿起块猪苓,对着光看断面,"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指着猪苓的纹路,"你看这断面,纹路细密如网,说明它利水而不伤阴,这是它的妙处。但湿有寒热,若遇寒湿,单用猪苓怕是不够,得配些温热药;若遇湿热,又得加些苦寒药,这才是'七情'里的'相须'。" 周山听得入了迷,赶紧请李郎中坐下,泡上自己采的野茶。老郎中呷了口茶,说起前几天遇到的一个病案:"有个樵夫,淋雨砍柴得了湿痹,关节又肿又痛,遇寒更甚。我用了猪苓配附子,附子辛热散寒,猪苓利水渗湿,一热一凉,一散一渗,三剂药就好了。"他又说,"这就像打仗,猪苓是先锋,负责把水湿赶出去;附子是后卫,负责守住阳气,不让敌人回头。" 周山拿起块猪苓,心里忽然亮堂了。原来这黑褐的疙瘩里,藏着这么深的学问。他想起老枫树下的石板,想起梦里的仙翁,或许他们不是在指引他找猪苓,是在指引他懂猪苓——懂它的性子,懂它的配伍,懂它和万物相生相克的理。 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花白胡子的老者。这次老者没说猪苓在哪,只指着一幅画:画上有棵老枫,树下有块石板,石板下的猪苓旁边,长着一株紫苏,一株苍术,还有一株附子。老者说:"草木各有性,合则力无穷。"醒来时,周山的枕头上,落着一片从窗外飘进来的枫树叶,红得像团火,烧得他心里又热又亮。 六、运气体察 应时采挖 转过年开春,太白山的雨下得格外勤。连下了一个月,坡地变成了泥塘,屋里的墙皮渗着水,不少人得了"春湿",浑身发沉,吃不下饭,舌头像裹了层浆糊。周山按李郎中教的法子,用猪苓配苍术,燥湿健脾,效果却不如去年冬天好。 "这是咋回事?"他犯了愁,拿着猪苓去找李郎中。老郎中正在晒药材,见了他就笑:"你忘了'五运六气'了?今年是太阴湿土司天,湿气比往年重,猪苓的性子也会变。"他拿起今年的猪苓和去年的对比,"你看,今年的猪苓外皮更薄,断面纹路也疏些,利水之力稍弱,得加量,或者配伍更强的药。" 周山仔细一看,果然如此。去年的猪苓黑得发油,今年的却带着点灰褐;去年的断面白得像瓷,今年的偏黄些。"那该配啥药?"他问。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郎中指着墙角的泽泻:"泽泻甘寒,利水渗湿之力比猪苓猛,今年的湿邪重,就让它当主力,猪苓当辅助,这叫'相使'。"他又取了些陈皮,"再加些陈皮理气,气行则湿化,三者配伍,比单用猪苓强十倍。" 周山按方子配药,果然见效。那些得春湿的人,喝了药汤,没多久就说"身上轻了","吃饭香了"。他这才明白,猪苓不是死物,它的性子会跟着天地之气变,挖苓人得像农夫看天吃饭一样,跟着节气察药性。 夏天来得早,暑气裹着湿气,像条湿毛巾裹在人身上。村里的孩子开始闹"暑湿泻",上吐下泻,脱水脱得眼窝都陷了。周山想起爹说的"夏长"——夏天万物生长,猪苓也该长得最壮实。他去黑风口的老枫树下看,果然,石板下又冒出几窝新猪苓,比春天的更饱满,外皮油亮,断面白得晃眼。 这次他没全挖,只挑了些中等大小的,留下小的和老根。挖的时候,他发现猪苓旁边长着不少马齿苋,这东西酸寒,能清热解毒。他灵机一动,采了些马齿苋回去,和猪苓一起煮水给孩子喝。"猪苓利水,马齿苋清热,正好对付暑湿。"他对孩子爹娘说。果然,喝了两天,孩子们的泻就止了。 李郎中听说了,连连点头:"好个'就地取材'!马齿苋生于暑夏,得火气之精,能清暑热;猪苓长于阴湿,得水气之精,能利暑湿。二者一火一水,一表一里,正是'阴阳相济'。"他又告诫周山,"夏天的猪苓虽壮,却不可多采,得留着让它接气,不然秋天就长不肥了。" 秋天来时,太白山的燥气重。风一吹,枫叶红得快,落得也快,地上铺了层红毡,踩上去"咔嚓"响。村里开始有人得"秋燥咳",干咳无痰,嗓子像冒烟。周山想起猪苓甘淡性平,虽利水却不燥,或许能配伍润肺的药。 他采了些麦冬、玉竹,和猪苓一起煮水。麦冬甘寒润肺,玉竹甘平滋阴,猪苓甘淡利水,三者合在一起,既能润肺燥,又能防湿邪趁虚而入。喝了这药汤的人,都说"嗓子不冒烟了","能咳出点痰了"。 李郎中捋着胡子说:"这就是'秋收'的理。秋天燥气盛,猪苓也会收敛些,利水之力减了,却添了份润性,正好配滋阴药。你看天地多精明,草木的性子,总跟着人的需要变。" 周山越来越觉得,挖猪苓不只是力气活,更是学问活。什么时候采,采多大的,配什么药,都得看天、看地、看人。他把这些心得记在爹留下的旧账本上,一笔一划写着:"春湿重,苓性缓,配泽泻;夏暑盛,苓性壮,配马齿苋;秋燥起,苓性润,配麦冬......"写着写着,窗外飘进一片枫叶,落在账本上,正好盖住"秋燥"二字,像是在说:记在心里,比记在纸上更重要。 七、枫苓相契 七情妙用 周山的名声越传越远,连西安府的药商都来找他收猪苓。有个姓王的药商,出高价让他把黑风口老枫树下的猪苓全挖了,说要运去京城,给达官贵人治病。"周兄弟,这下发财了!"王药商拍着他的肩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挖完这窝,明年再找新的,山里有的是地方长猪苓。" 周山摇摇头:"不行。那棵老枫是猪苓的根,挖绝了,以后就长不出新的了。"他想起爹说的"采之有度,用之有节",想起梦里老者的画,"猪苓和老枫是伴,枫活苓才活,枫死苓就死。" 王药商撇撇嘴:"你就是死脑筋。一棵破树,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实在?"他见周山不肯,就偷偷雇了几个外乡人,想夜里去挖。结果刚摸到老枫树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抬头一看,月光下,老枫树的影子像个张牙舞爪的鬼怪,吓得他们屁滚尿流跑回来,再也不敢提挖猪苓的事。 村里人都说,是老枫神显灵了,护着周山,也护着那窝猪苓。周山却知道,不是神显灵,是自然的理——万物相契,缺一不可。就像猪苓离不开蜜环菌,蜜环菌离不开腐木,腐木离不开老枫,老枫离不开这片山土。 这年冬天,太白山下了场百年不遇的大雪。雪没到膝盖,压塌了不少草房,村里的水井也冻了。更糟的是,不少人得了"寒饮咳喘",咳起来像破锣,喉咙里呼噜呼噜响,像是有痰却咳不出来。 周山想起李郎中说的"冬藏"——冬天万物蛰伏,猪苓也藏在石板下,积蓄力量。他去老枫树下看,石板被雪盖着,摸上去冰手。他没挖,知道这时候的猪苓正养精蓄锐,挖了伤元气。 可病人等着救命,怎么办?他想起夏天晒的猪苓干,赶紧翻出来,又找了些干姜、细辛——这两味药辛热,能温化寒饮。他把猪苓干切碎,和干姜、细辛一起煮,药汤熬得浓浓的,带着股辛香,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 "猪苓能把肺里的寒饮往下引,干姜、细辛能把寒气散出去,这叫'提壶揭盖'。"他跟病人解释,虽然他们听不懂,却知道喝了药舒服。没过几天,咳喘的人就少了,都说"周兄弟的药比棉袄还暖和"。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郎中来看他,见他用猪苓干配温热药,赞许地点点头:"你总算悟透了'藏'的道理。冬天不挖鲜苓,是藏猪苓的生机;用干苓配热药,是藏人的阳气。这才是'冬藏'的真意——不是啥也不干,是养精蓄锐,为来年的'春生'打基础。" 那天晚上,周山又梦到了老枫树下的石板。石板裂开了,底下的猪苓旁边,蜜环菌像金线一样缠绕着,老枫的根须在土里舒展,像在跳舞。花白胡子的老者站在一旁,对他说:"你看,它们从不争,只懂合。"醒来时,窗台上的枫树叶上,凝着一滴霜,像颗水晶,映着屋里的药香,也映着他心里的透亮。 八、薪火相传 枫苓永续 又过了十年,周山的头发添了些白霜,背也微微驼了,可眼睛依旧亮得像黑风口的泉水。他不再是那个背着空篓满山跑的愣小子,成了太白山一带有名的"苓先生",不少人从几百里外赶来求药,他总是分文不取,只让求药人带些当地的药材种子,种在老枫树下——他在那片地开辟了个小药圃,种着紫苏、苍术、马齿苋,都是和猪苓配伍的好搭档。 他收了个徒弟,是张寡妇的儿子狗剩。当年那个水肿的孩子,如今长成了壮实的小伙子,跟着他学认药、采药、配药。周山教他的第一件事,不是认猪苓,是给老枫树磕头:"这树是咱的衣食父母,它活着,猪苓才活着,咱才有饭吃。" 狗剩聪明,学得快,没多久就能分辨出不同季节的猪苓,还能说出配伍的道道。"师父,您说当年梦里的仙翁,是不是就是老枫神变的?"他问。 周山笑了,指着药圃里的猪苓苗:"是不是神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教咱的理——草木有情,万物有性,人得敬着,顺着,才能和它们好好过日子。"他把爹留下的旧账本和自己添的笔记交给狗剩,"你把这些记下来,别让后来人忘了,猪苓是咋来的,该咋挖,该咋用。" 账本上,除了猪苓的采挖时节、配伍方法,还有不少病案:某年春湿,用猪苓配泽泻;某年夏暑,用猪苓配马齿苋;某年秋燥,用猪苓配麦冬......每一页都夹着一片枫树叶,红的、黄的、绿的,像时光的印记。 有一年大旱,黑风口的老枫树落了不少叶子,看着蔫蔫的。周山心里急,带着狗剩往树根浇水,浇的不是普通的水,是他用猪苓熬的药渣水——他说这水能滋养树根,就像人喝药补身子。说来也怪,浇了半个月,老枫树竟又抽出了新叶,绿油油的,比往年更精神。 那年的猪苓,长得也格外好。石板下的一窝猪苓,最大的那块有斤重,被药商称为"百年苓王",出高价想买,周山没卖,说要留给最需要的人。后来,一个得了水臌的老员外从西安府来,他用那块苓王配药,三剂就见了效,老员外要谢他百两银子,他只收了一包西安府的牡丹种子,种在了药圃里。 又过了几十年,周山的背驼得像座小山,走不动山路了。狗剩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狗剩先生",带着自己的徒弟在老枫树下采猪苓。周山坐在门槛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想起梦里的花白胡子老者,想起爹临终前的眼神,笑了。 那天傍晚,夕阳把老枫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通往天上的路。周山靠在树干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攥着一片红枫,像攥着一辈子的念想。狗剩发现他时,他脸上带着笑,身边的药篓里,放着几块刚采的猪苓,黑褐油亮,像他年轻时挖到的第一窝。 村里人把他葬在了老枫树下,坟头朝着石板的方向。每年清明,狗剩都会带着徒弟来扫墓,在坟前放上新鲜的猪苓和枫树叶。他们说,周先生没走,他变成了老枫树的一根枝,变成了石板下的一颗苓,还在护着这片山,护着这窝药。 许多年后,太白山的老枫树下,依旧有人在采猪苓。他们都知道,挖之前要给老枫树磕头,要给石板下的根须留生路,要按季节采挖,要懂配伍的理。他们也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周山的年轻人,在梦里得了指引,在枫树下找到了猪苓,更找到了人与草木相处的道。 风一吹,枫树叶哗啦啦地响,像在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草木有性,人要懂行。"这声音顺着黑风口的沟谷传出去,传了一代又一代,像首不老的歌,唱着枫与苓的缘分,也唱着人与自然的和谐。 结语 周山的故事,像老枫树下的猪苓,默默在太白山的泥土里扎了根。后来的医书里,详细记载了猪苓的性味归经、配伍应用,却很少有人提起那个在枫树下做梦的年轻人,那个给老枫树磕头的挖苓人。 可太白山的药农都知道,猪苓不是普通的药材。它长在老枫树下,藏在青石板底,带着枫的香,土的润,还有人的敬。它的利水渗湿,不只是药性,更是自然的馈赠;它的七情配伍,不只是药效,更是万物相生的默契。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或许,这就是中国传统医学最动人的地方——它不在厚厚的典籍里,而在山间的枫树下,在药农的手心里,在人与草木的对视里。就像那窝枫下的猪苓,沉默不语,却把最珍贵的药香,留给了懂得敬畏、懂得传承的人。 赞诗 枫下青石藏玉珍,梦中仙语点迷津。 甘平淡泄湿邪去,配伍相须妙入神。 春采秋藏循节令,寒温燥湿应天人。 千年太白山前月,犹照苓香满药尘。 尾章 道光年间的《眉县续志·方技》里,有这样一段记载:"周山,石泉村人,善识猪苓。尝梦老者指枫下石板,得苓一窝,治湿症有神效。其采之有度,用之有节,谓'草木有灵,当敬而用之'。卒后葬于黑风口老枫下,至今其地猪苓仍茂。" 而太白山的《采药谣》,又多了一段新歌词: "老枫下,石板底,猪苓娃娃藏得密。 春祛湿,夏消暑,秋润冬补要记取。 磕个头,留个根,明年还见胖苓身。 人敬山,山爱人,一碗药香暖乾坤。" 这歌声里的"敬"与"爱",或许就是周山当年在梦里听见的,最真的启示。老枫树还在,青石板还在,猪苓还在,只是挖苓人的身影换了一代又一代,像枫树叶落了又长,永远守着那份与草木的约定,也守着那份藏在药香里的,中国人与自然相处的智慧。喜欢医道蒙尘,小中医道心未泯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医道蒙尘,小中医道心未泯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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