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公和义德帝对赵野衣着切合礼製意带讚许,赵野见状举棋不定,回家该不该和他的小婉婉提起这事。 原婉然嫣然笑道:“自我主持泰西绣画班,亲自刺绣的时候少了,查看旁人刺绣的时候多了。” “你们还短了作客拜访的衣服。” 原婉然拈起针头穿过衣片的针,拉起它扯直棉线,道:“当初为了好看,我在衣服绣了些纹样,现下国有丧事,穿出去嫌招摇。” 原婉然摇头,“拆了会留下针脚痕迹,纵使熨过,细瞧仍见得着针孔,不够体面。” 原婉然笑道:“我亲手裁衣倒不为了省钱……嗯,不全然是啦。看着你们兄弟俩穿上我缝製的衣服,出入相随,保暖护体,我心里欢喜。” 他想到家里体贴温存的小婉婉,不由自主满面春风,应对义德帝连带热络两分,义德帝更觉彼此亲近。 此后赵野上唐国府作客,义德帝几乎回回在场,偶尔也携来自家收藏与人共赏。 一日,赵野临摹名家真迹已毕,义德帝上前观赏,顿口无言。 这孩子还不只能比葫芦画瓢……义德帝沉吟,他寻过赵野其他画作观看,不拘工笔写意,无论狂放细腻,画艺虽则未臻化境,但其笔墨灵动,气韵飘逸,得天独厚。 赵野父不详,跟随娼妓母亲在北里长大,这层身世随着他声名鹊起,广为人知。 想到“生父”二字,赵野肚内呸的一声,脑海闪现他从小到大对那人的推测。 赵野肚里实实在在骂爹,面上斯文不改,只是眼望着义德帝,并不立时答腔。 他太过惋惜赵野才高身贱,脱口感慨,忘了这孩子从不讳言贱籍出身,唯独绝口不提生身父母,自然是对他们心怀芥蒂。 不过赵一阳当真是“外人”吗? 他和唐国公在人前以朋友相称,彼此厮抬厮敬,很像那么一回事,久了,赵野辨出两人之间有高低主从之分。 再有,唐国公和赵一阳论事,从来隻挑些无关痛痒的小处反驳对方,作作朋友俩意见有来有往的表面工夫,其余时候隻管附和。 一次这两人讨论画道,印证了他的猜测。 当时赵野在旁,精准捕捉唐国公刹那异状。他借着观赏字帖假作眼错不见,暗自琢磨唐国公面对赵一阳那分恭敬可谓习以为常。 赵野一来好奇,二来警觉,回天香阁找田婀娜打听。 “小野哥哥,宗室里四十上下,权势大过唐国公的,我纵使没往来也耳闻目见过,那班人没一个号‘一阳’,年貌和他相似的也没有。不过呢,我认得的宗室全长住京师,京师以外的藩王嘛,不好说。” 赵一阳行藏神秘,存心遮掩不欲人知,旁人明着刨根问底没准惹祸招灾。 赵一阳必是宗室无疑,否则他胆敢冒充皇孙,唐国公也不敢睹上爵禄陪他胡来。如此理论,没准田婀娜说中了,赵一阳真是藩王之流? 赵野猜想兴许赵一阳有难言之隐,故此不愿张扬,但他几番几历人心险恶,不敢不同时以恶意揣度。 赵野暗自观察,尝试弄清楚唐国公等人唱的哪出戏。设若对方单纯爱才,找他切蹉丹青倒罢了,万一成心找麻烦,他一介庶民未必能全身而退,那么至少趁早厘清因果始末,防患未然,保护家人。 论财,他那点家产还不值唐国公或赵一阳的一幅藏画。他们利用他造名画赝品倒可以牟利,但是这两位勋贵腰缠万贯,即使有心生财,借官威作生意,哪里寻不出大钱来? 论情,他和唐国公及赵一阳相识未久,能有什么情? 然而他寻不出赵一阳或唐国公有半点龙阳癖或垂涎他男色的形迹。这两贵人以朋友名义相处或有破绽,对他一直是长辈样子,赏识之情溢于言表,认真切磋书画。 赵 天缘凑巧,赵野生疑不久,唐国公邀他和赵一阳到后花园赏景。途中唐国公引领他们进入一座院落,由正房的后房门抄捷径。 赵野不经意扫了镜里一眼。 赵野平日只在漱洗时候照镜看上几眼,对自家相貌并不上心,往日见着赵一阳便不觉如何,这下对镜瞧去,不由顿住脚。 最近疫情又起,大家小心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