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铰头发做姑子
黑妞老样子，嗅归嗅，并不立刻就吃。 她火速收手，跟黑妞大眼瞪小眼片刻，起身道，我干活去，跟家里说来采竹笋，空手回去要挨骂。走出几步，回头道：下午再来看你。 原智勇夫妻乐见她采笋卖钱，兼且两人热衷斗狗，常不在家，无从察觉蹊跷。 大黑，原婉然喊它自个儿取的名字，是不是你肚子受过伤，比这回还要重？ 一天天过去，家里难过，家外她因了私情受到旁人疏远调侃，剩下竹林这块天地清净自在，对着黑妞能讲讲心里话，真心笑上一笑。 嫂子说，从今起让我每天吃一枚鸡蛋，养养肉，出嫁时福相些，免得丢两家脸。她微扯嘴角，笑得像哭，猪养肥，做祭品才体面。 忽然什么东西在推挤她脑袋，她抬眼一看，黑妞已自贴过来，用鼻子嘴巴轻擦她头脸，嘴里轻柔呜呜。 好一会儿，原婉然拭去泪痕，正色道：我不会听家里摆布，我想有自己的家，那个家没蔡重的份，否则情愿不要。 她摸摸黑妞，你模样太扎眼，万一教人瞧见认出来历，往斗狗场报信怎么办？你主人送你拼命，是个心狠的，你回家准没好收稍。 大黑，大黑，亲事黄了。她笑道：朝廷征兵打仗，我哥哥和蔡重全有份。家里忙打听端底，没心思办亲事啦。 黑妞一反常态不听她说话，鼻子迳自朝前拱，往她怀里嗅个不停。 告示纸上黑妞头像维妙维肖，她说道：你主人挺能画画儿，这画只缺一口气便能活过来，字也漂亮。可是良心太坏，咱们不理他。 是韩一，纸上有韩一和赵野的味道。 黑妞并不碰土豆，它凝注原婉然，往地上躺下，露出肚皮。 黑妞拖在地上的尾巴左右摇曳。 黑妞仰头半眯眼，全身放松，原婉然无声笑开了，如花盛绽。 朝廷允许兵丁交钱免去兵役，原婉然午后由田里回家，原智勇夫妇宣布给她说亲事，用她的聘金加上卖些田地，凑足免役开销。 原智勇夫妇双双朝她瞪眼睛，像看十恶不赦罪人，你想变卖光祖产？不孝子孙才干这事。 原婉然小脸由红透紫，她哥嫂所说确是那年头的正理：祖产卖不得，女儿是外人。 蔡氏端出当代时行的大义说理，原婉然哑口无言。 大黑，大黑。她叫了许久，放眼空望，黑妞不来。 她独个儿伫立，直至月上梢头，竹林幽暗空荡。 原智勇夫妻拿人命、绝后等大名目压下，原婉然不甘心，却无法不为所动。离家逃婚，与离家逃婚以致变卖祖产、手足送命，后者干系太重，她担不起。 家里开始来人讲亲，除开媒婆，还有某户人家派了两婆子坐车来，两人一上一下掀起原婉然袖子裙角端详手脚，原婉然大为发窘。 大户人家怎能看上自己呢？她纳罕，可没有姑娘家追问终身大事的理，只得将疑问闷在心中。 屋里人谈着谈着，原智勇夫妻似乎起了火气，话语由屋中清晰飘出。 要不，两位想拿多少？吴嫂子反问。 蔡氏接口：是啊，我家婉妹妹不但标致，而且勒俭听话，日日起早贪黑干活 她接着道：至于彩礼数目为什么上不去，这一程子，多少人赶着找人家嫁女儿筹钱，给丈夫儿子抵兵役，两位尽可以打听去。 吴嫂子道：再说，原丫头的声名并不好听。十里八乡年年有姑娘结私情，但凡她认错改过，旁人笑话一阵便翻篇了，你家原丫头偏生嘴硬，不肯认帐，大家背后可没好话。高员外探到消息，原要打退堂鼓，多亏婆子夸她模样周正才肯将就。员外太太就不依了，说原丫头青春风骚，怕要勾搭她儿子、孙子、重孙子。高员外给说动，便压低彩礼，成或不成，随缘。 蔡氏道：吴嫂子，实话对您说，婉妹妹和阿重一清二白，是是我夸大了。 阿重和婉妹妹两下都有意不过他俩什么事都没干，全是知礼的好孩子那么，我既是姐姐又是嫂子，不忍心教一双小儿女伤心。我当家的却中意村长儿子，要同他做亲，我不得不放些风声，断了那后生的想头。 要不，让高家找稳婆，当着他家婆子的面给婉妹妹验身。 她头抵竹管，抓住颈子大口喘气。 正谋划路程，耳畔传来汪汪狗吠，她身子一弹直起背脊，疑心听错。 大黑，大黑。原婉然又哭又笑拔腿迎上，不防脚下绊着摔倒地上。 你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伤好了吗？有吃饱饭吗？过得好吗？ 她彻底放心，旋即记起自身的不顺。 搂抱间，她触到黑妞颈间有韧硬之物，定眼睇去，是条皮项圈。 黑妞吠了几声。 也好，你跟着我只能上水月庵吃素。她抱牢黑妞，道：我在水月庵会想你的。以后你乖乖待在新家别乱跑，尤其千万别再来这儿，你主人黑心肠，要提防他捉你回去。 不知何时起，一个人立在不远处小径那端，那人背了光不曾露出真容，只见身形异样高大。 每次预估都是flag，我估算这章更新一千二到一千五百字，昨天能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