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音的思路依然让傅斯舟感到匪夷所思,他总习惯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将所有事情都归咎为自己的不是,仿佛他不堪至极。
“不是,当然不是。”傅斯舟抬手抚上他脸颊,“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爱你,我心疼你,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像是灵魂出窍,阮绥音足足呆了有三四秒才开口:“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我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你不高兴吗?”
傅斯舟慢慢发现,要矫正阮绥音自我献祭的爱情观,似乎很难。一直以来他们把谈情说爱弄得像一场辩论赛,双方都在不遗余力地输出自己早已固化的价值观,唇枪舌剑试图说服对方、同化对方,只不过之前傅斯舟愿意为他妥协,这一次却必须矫正他的歪理邪说。
“可我最想要的只有你。”傅斯舟说,“如果要牺牲你,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阮绥音看着他,眼里的光斑轻轻游动起来,像坠落湖泊的金鳞。
“所以…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傅斯舟说。
阮绥音仍然沉默着,让傅斯舟感到不安,又有些焦急地开口确认:“答应我。”
在那一瞬间,纷乱的噪音潮水一般涌入阮绥音脑袋里,将他长久以来耗尽心力筑起的高楼大厦都拦腰斩断,黑色的浪涌瞬间淹没了废墟,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脑内轰鸣许久,又蓦地陷入一片死寂。
傅斯舟试图推翻他的世界,然后重新筑起一片理想城。
“所以…这也意味着……”阮绥音终于开口,“你说的爱我,并不意味着会为我付出一切,对吗…?”
傅斯舟愣住了。
他忘了阮绥音一向是个礼尚往来的人,他不要求阮绥音的爱是要为自己付出一切,自然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这样要求自己。
但最后他还是回答:“如果你希望我为你付出一切,那么我就会为你付出一切。”
阮绥音眨了眨眼,唇角缓慢地扬起,最后十分愉悦地笑了。
实际上他并不希望如此,他只是想要傅斯舟的态度,坚定不移的态度,那让他感到安心,安全感对他而言一向是奢侈品。
傅斯舟也笑了,但不是发自内心,只是因为阮绥音笑了,所以会为阮绥音的开心而开心的他才笑了。
一种无名的焦虑和压抑充满了他的胸腔,他很确定阮绥音还有事情隐瞒了他,并且隐隐能感知到,即便不需要问,他也会在不久之后得知这件事。
正是这一点让他不安。
与阮绥音在一起时,这种平和的安宁固然让人眷恋,但头顶仿佛始终悬着一团乌压压的云霭,暴风骤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倾洒而下,将人淹没,令人溺毙,未知的恐惧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而很快,他就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并不是他的空想。
段奕明让阮绥音在家休息了两天,信鸽汇演刚刚结束不久,在筹款结束之后会举行一场晚宴,而在那之前,段奕明没给阮绥音接什么工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