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凝视着庇符,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庇符皱着眉,转身注视着他:“怀瑾?白瑜?” 白玦漠然看着她,两人面对面,眉眼五官确实可以看出血缘亲近的痕迹。 白玦温和道, “别说了。”庇符闭上了眼睛,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了一行血水。 “我生来就有罪。你是不是恨我?当初,你本可以拜入稷山修仙,为了凡间帝王子嗣,不得已和漳河成亲生下我,怀胎三年,每一天你都压抑着修为,好不容易生下我,我却寤生差点要了你的命,当日荧惑守星,我一出生就是亡国之君,你回到稷山当你的神仙仙子,我却要当遗臭万年的亡国之主。” “是啊,父亲……” “他奉我为开国新帝,说到底,不过是傀儡,他只是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踏板,而我——他亲爱的儿子,到了适合的时间,就会暴毙身亡,成全他这个好父亲。” 白玦冷笑一下, 他举起七根手指。 “整整七年。” 庇符垂眸,身形在狂风夹雪中晃了晃,眉眼间带着一种怜悯:“此次你前来,你想问什么?” 一个孩子花了几十年时间才见到母亲……他能想问什么呢? 吃没吃饱? 生病了吗? …… 白玦突然恍然大悟:“……对!我想问你。你为什么生下我?” “我以为你有苦衷,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我以为你是神仙,我以为你会听见我的声音来救我……” “可你没有。” “哪吒剔骨削肉还报父母,我自以为不欠你怎么,21年前,我死了一次,14前,我死了一次又一次,活下来的,不再是白瑜了。” 庇符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样你才能放下?放过自己,也放过苍生百姓。” “我凭什么要在乎他们?我受过的苦,他们也要受,我难过,全天下也要难过!我不幸,全天下也要不幸!” 白玦痛快地大笑起来,一种滚烫的血液从他心口朝四肢百骸涌去,胸腔的血似乎都泵空了,骨头缝里钻出了丝丝的疼痛。 他轻声下来,温柔体贴地说:“是漳河啊,是我父亲,是你的丈夫。” 白玦粗重的呼吸戛然而止,片刻后,他咬紧了牙关,凶相毕露,恶狠狠吐出一个字: “那就拿起你的剑。” 如果可以看见她的身体内部,就会发现,无数朵细小的血花在她血管里爆炸开。 庇符带着他的手,抵在自己命门上,一行鲜血用她口中溢出,她温柔坚定地带领着白玦: “恩怨……两清。” 和漳河凿进他眉心的声音一样,“噗嗤”一声,声音景象阳光冷暖全部模糊,耳边像是被捅破了耳膜,清晰了一瞬间之后,一切声息都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