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机翻转,滑动屏幕放出一张图片,手指点点屏幕,“还有就是这个,坯士街149号大院。”几人看向手机。与其说是大院,倒不如说是破败的洋楼。六个窗子破出一个大洞,露出残破的横梁和屋瓦。泥缝间屹立着一株小树,却不见新绿。青砖封死了二层的窗口,前楼面阔三间,后楼面阔五间,显得格外荒凉。“这地方熟悉吧。”周文心收了手机,严肃道,“清同治七年,法国天主教传教士金缄三在三义阁开办育婴堂。半年间,死亡婴孩24名。民众便谣传传教士私藏小孩,暗地烹而食之。”“同年八月,内地会传教士戴德生带领一批英国内地会男女传教士在这里强行租屋,开设教堂,就是这间大院。”“同治十年七月间,官绅会开始商驱逐洋人,民众亦向教堂投掷石块,击破门窗。其时正是府学考试期间,众考生立即投身其中,张贴揭帖,反对洋教。”“后来反教群众冲入戴德生住所,捣毁家具并欲焚烧房屋,导致一教士和一家眷受伤。”柳泫之放下筷子,想了又想,只得出一个结论:“你怀疑神石是外国来的?”周文心无语片刻,继而才摇摇头,“我觉得这是一场实验。自古外强入侵都是为人不齿的侮辱,更无法说文化入侵。即便打着教会福音的旗号,也终归是外来文化。其文化信仰或许不会直接危害众人,但不免有包藏祸心之人,欲以神明名义控制普通民众。”“那二十四个婴孩死亡是无中生有,还是确有其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但如果是真有其事,这样的行事风格,不像七界的特色吗?她们或许是觉得华夏的道家佛教根本无法撼动,才另辟蹊径,想利用外来已经成熟的教派进行传教……后来发现不行,才调转了方向……如果按照我的推测,当时式微的她们一定拿出了诚意来说服洋人……”——神石。“能查阅到的资料有限,我得亲自去看看,或许会有线索。”原来周文心是借着离家出走的名义来查事情的真相。柳泫之只凭直觉猜测,“你姐不知道?”周文心收起手机,哼了一声,“她什么都不让我参与,我只能自己去查。到时候事实证据一摆,直接惊掉她的下巴。”尧枝逐想眼不见为净都不行,“我这次必须要去。”柳泫之下意识想拒绝,只听咔嚓一声,尧枝逐捏得筷子都断了,她闷头喝火锅汤,含糊地‘嗯’了一声。正午一过,街上的人似乎慢慢多了起来。吵闹声从街上传来,金光盈盈的河流上漂浮过来几盏河灯。古街的铺子几乎都差不多,琳琅满目的工艺品让人分不清是小商品还是手作。即便是地方古街,也汇集了各种地方的特色小吃。原本街市尽头贩卖黄纸香烛的店铺门口多出了一列列的花灯。几个小孩正在摊前争相选着款式。“这就是花灯会啊,我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和我说了两句,还可以嘛,像模像样的。”周文心站在火锅店门口环顾四周,“既然碰巧,我们逛逛去。”这片街,她们四人都逛腻了,只有周文心兴致勃勃地这边看看,那边望望。几人走到小桥前才停下来。小桥边有棵香樟老树,前面放着一尊香火台,上面插满了香烛,也不知道供奉着什么。她们各自许了愿,除了周文心祈求世界和平,其余人都随便挑了招财纳福的红绸挂上,修道之人不信这种毫无诚意的打印品,单纯就是看守摊的老太年岁太大。看着热闹,其实也没什么可逛的。过了桥后,几人就当是散步了,天气还没太热,走得还算惬意。一直沿河而上,不过两百米就到了水库大坝,沿着大坝往东走就是老宅的方向,山中新草覆枯叶,柳枝抽芽,春风送凉寒,一片和煦。等到傍晚时分,暮色苍苍,灯火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几人搭了车往坯士街的方向去。大院残垣上的木枝生了新芽,青砖散着泥石味儿,在夜色里弥漫。拐角的路灯撑着暗淡的光,给旁边的导牌布了一层灰蒙蒙的光亮。她们推开厚重的木门,尘灰争先恐后地扑面而来。“这里好歹也是个遗址,地上的砖也没有人清理一下。”尧枝逐跨过乱糟糟的石砖,“...地怎么黏糊糊的。”一抬鞋底,手电一打,才看清鞋底下黏上的白花花的黏液。看起来像是成堆的、肥腻的肥肉碎末。“瘿鬼。”柳泫之一眼就分辨出来,“瘿鬼咽喉生有瘿瘤,流出脓血,自啖自食。只不过他吃什么,瘿就和他抢什么,所以他很少能吃饱。”“怎么有这种怪物...”尧枝逐嫌恶地搓搓鞋子,"好恶心。"“可能是以前生病了被丢进来饿死的人。”周文心拎着手电已经走进屏门,“我们避开点走,到时候再回来超度。”伴着黏黏糊糊的踩地声,几人转进屏门。入目是铺满大院的石砖,上面是一层白泥,像是白石灰或者腻子。上面还浮动着一层类似油脂的黄色物质。砖石的正中央便是井口。这里安静得不可思议,只有一点沙沙的风声在耳边回荡。柳泫之似有所觉,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楼中浮动着数十个淡白色的小小身影。或许是因为阴气太弱,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们的存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