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不语,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认了。“这三生石必须物归原主。”柳泫之补充说,“我说的是放回地府里。”柳泫之自以为自己说得太严厉,把谢钰被吓到了,又忍不住安慰,“你放心好了,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会不管你的。你还可以将你的回忆写下来,你忘记了,我就拿给你看看。”谢钰扒着她的耳朵,轻声含糊了一声‘嗯’。周文心和滕半梦下来的时候,几近暮色,几人要赶在天黑前下山,就一边往下走,一遍聊了上面的情况。“和幻境中有点区别,庙很旧,没有鬼女,也没有后面的山道和集会,那些神像倒是看着差不多……”周文心有些想不通,“地羊鬼以身饲阵就已经非常奇怪了,鬼部落修行不易,她如果只是为了取走两个人的性命,用这种方式……有点难以理解....”谢钰猜测:“或许她在效仿鬼女,以这种形式献祭七界。”柳泫之将谢钰的猜测说给周文心听。这种猜测更可怕。如果是这样,七界就不单单涉及人界,还涉及了鬼部落等地府管辖范围。“不行,我要赶紧回去。”周文心直觉这件事涉及广泛,地羊鬼的幻境如果不仅仅是幻境呢?要真是预示未来,那太可怕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报给道协。”柳泫之点点头,“如果有消息,烦请通知我。”周文心:“放心吧,你自己多注意安全。”-柳河,古宅。夜阑人静。谢钰一回来就钻进了墓室养魂,柳泫之修补好谢钰身体上歪折的手腕后,让阿姑带回棺中养好。谢钰提起的红色的河,总让她联想到梦里的血河,幻境所遇和日日夜夜做的梦极为相似,如果说寺庙鬼女一切都有现实可依,那她的梦呢?难不成她们真的能侵入她的脑子?还是说,她们通过三生石,看到了什么.....她闭上眼,脑中开始浮现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长河之上是血红穹苍,绵绵不息的红雨没在苍黄泥滩中,仿若血海尸山,身侧是同自己一样被桎梏在淤泥锁链中的人,密密匝匝,啼天哭地,声声呼痛。泣血之音无不痛心彻骨,惨绝人寰。其悲号凄楚绞心,令听者胆寒发竖,亦哀怜顾恤。层层雾霭之后的火树星桥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架于九天之上,灯烛辉煌。似广宇穹隆,巍峨楼台。阶前万里,邈邈难以触及。确实太像地狱。忘川河,三生石....一静下来,脑子里就是挥之不去的血河,平日里她是不会这么去细想梦里的一切的,今日受了幻境的影响,有点不太想早睡觉。柳泫之捏着胸前的香盒,拇指下意识压在最顶端的红珠之上,指腹漫出稀薄的绯红,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内心的疑虑,猩红珠子流转着疏疏朗朗的流光。持珠之人眼中闪烁着蠢蠢欲动的探究,忽明忽暗。【切勿追寻,皆是执念。】师傅平日里劝告的话冷不丁窜入脑中,柳泫之手指瞬间卸了力。好险,差点,果然不是人间物。叮——消息声拉回柳泫之的心绪,她拿出手机。【周文心:神仙俱乐部的事情确实有些眉目,公安那边早有相关报案,她们近来在深城、湘城活动频繁,经协会商量探讨后,招揽四方能人义士前去查探,我是内部人员,已经帮你拿到名额了,到时候会提前通知你的,不用谢我。】柳泫之定眼再看了看能人义士的‘义’,不确定周文心是打错了,还是文化水平不够。【柳泫之:有酬劳吗?】【周文心:没有。】看来没有打错字。柳泫之轻轻叹气,没有办法,得去取谢钰的魂,没酬劳也得去。冬夜里寒气凌凌,柳泫之收拾收拾进了屋子,把自己裹进被窝里,平生头一次生出了忧虑的情绪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天蒙蒙亮起,才沉入噩梦中。-谢钰这一遭歇了好久,白日不出来,只等晚上的时候,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钻进柳泫之的被窝里,每天还不忘喂一点鬼气给柳泫之,柳泫之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把谢钰吃没了。吃完了还得捧着谢钰来来回回的看,只觉得没什么变化,才彻底放心。柳泫之吃不饱,饿不死;谢钰养不好,活不了。一人一鬼就这么凑合着过。尧枝逐和天璐这几天都不见人,两人一起出门,又一起回来,听阿姑和吾渌打探来的消息,两人是躲起来谈恋爱去了,柳泫之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尧枝逐白天不在家,家里总是少了点生气,柳泫之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突然生出了点孤独的感觉来,她蹲在这边拔拔野草,走到那边同吾渌说说话。“你是怎么没了身子的?”吾渌也无聊,在鸟笼子转圈玩,一边转一边回答,“不知道,不记得了,日子过得太久了,好多事都记不住了。”“怎么死的也不记得了?”“是啊,不记得了。”吾渌缓缓停下来,阿姑这个时候从边上飘过来,“在聊什么?”“记忆。”吾渌问阿姑,“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我当然....”阿姑顿了顿,想了想,没想起来,“我忘记了,几百年了,记不太住,近几十年的事还能记一些,再久远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