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说完,柳泫之就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掏线香黄纸,又摸摸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几包小袋果片,散在鬼仙前面的空地上。“师妹,有水吗?”尧枝逐拖着包大步赶来,很上道地把大包里沾着泥土的酒杯往上面放,又摸出一瓶还没开封的白酒打开,倒进去浅浅一层杯底。“这个杯子是我前天刚挖出来的,还有这个酒,新款酒,我自己还没喝....”尧枝逐收回酒,又捞出早饭剩下的饭团,“我这还有饭团,行不行?”“凑合用吧。”柳泫之一一摆好,严肃认真地嘱咐道:“临时设坛只有这些了,满不满意都记得把功德记在柳泫之和尧枝逐的头上,不要忘了,不然下辈子你还会遇上我们两个来讨债的。”鬼仙:.......“我说了我不去轮回!!!”鬼仙掀翻这个看起来像是儿戏一般的‘法坛’,仿若受到莫大的侮辱:“我执念未了,不去轮回,你直接把我打散了吧!”“不行。”柳泫之拧眉,“你没有害过人,师傅说,好鬼送去地府。”“那我现在就杀了你!!!”鬼仙暴怒,冲上来意图和柳泫之同归于尽,柳泫之抬手直直按住她的脑袋,一手盖在鬼仙头上往下按,一手抽出一张黄符。“去轮回吧,功德记得记上。”似乎没想到柳泫之力大如牛,鬼仙被死死按在地上不能动弹半分,鬼仙穿行墙壁如过无物,谁人谁鬼都对她避让不及,若猜的不错,她至少也有三百岁了,竟被一个小小道士这般羞辱。死了修了鬼仙,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执念因何而起就要被送去轮回,还要被羞辱,鬼仙一时觉得自己命运悲惨,心酸之余不禁呜呜地凄厉哭了起来。头一次见鬼哭,柳泫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尧枝逐看她半天不动作,催促道:“怎么了?赶紧送下去啊。”柳泫之愣愣回道:“师妹,她哭了。”“哭了?!”尧枝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小泫啊,鬼话连篇啊,师傅说鬼最会骗人了,你不要心软啊,赶紧送下去。”柳泫之‘哦哦’一声,清了清杂念,开始喃喃念诵经文。“做鬼做久了怎么就没有记忆了,呜呜呜呜,我还有执念未了,我还要找到我的念.....呜呜呜.....”“谢娘子,我还要等谢娘子....呜呜呜呜......”鬼仙身上的鬼气随着经文散开,露出了原本魂魄的模样,素衣素面,挽着堕马髻,年岁看着也不过鹊豆之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鬼。“谢娘子说......只要她醒来了,就可以帮我记起以前了...呜呜呜.....”鬼仙也是鬼,不会掉眼泪,她只会把眉头撇下去,乌咚咚的白眼珠子里也看不出哀伤,只叫人看着发寒。她直直地望着棺椁的方向。"你叫什么?"柳泫之好心解释道:“你没有牌位,我给你写一个。”浑浑噩噩的鬼仙扭过头来,还是那副蹙眉、却一点也看不出哀伤的哭脸。“我不记得我名字了。”无名鬼。无名鬼有点难办了,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的。“我给你取一个,你觉得好就点点头。”柳泫之沉思一会儿,道:“白白,怎么样?”鬼仙:......柳泫之又问:“青青?”人要是应了鬼的话便是死,鬼应了道士的话也是这个道理,鬼仙盯着柳泫之看了又看,只觉得这人一直在戏弄自己。“谢...泫之,怎么样?”柳泫之是真取不来名字,“谢娘子的谢,我不会取名字,你就直接用我的名.......”“小泫,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尧枝逐拉了拉柳泫之的衣袖,打断她的嘀嘀咕咕,“好像是从后面传来的....你回头看看.....”柳泫之回头,红棺木一动不动,她微微眯眼,偏头细听。烛火极小的噼里啪啦声中,忽听到一声木头挤压的吱呀声,尧枝逐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发现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棺材响了...”柳泫之直直地盯着墓室中央的棺木。就说话的一会儿功夫,棺木的颤动愈加剧烈,整个棺椁都开始晃动起来,红棺似血,长明灯上的火苗时小时大,一窜一窜地跟着血棺震颤。尧枝逐:“小泫,这棺不对劲,这尸要出棺了!”鬼仙趁着柳泫之注意力转移,猛然挣脱她的桎梏,直直朝着棺椁飞去。“终于要出棺了,还有一点,一点……”鬼仙浮在棺椁的上方,“我不去往生,我不去往生……”月光穿孔而入,穿透魂体,落在血棺之上,黑雾如同沸水奔涌而出,鬼仙原本透白的身体微微发出淡光,千丝万缕的白光从她身上抽出,纠缠在月光中。柳泫之:“以魂养尸是在给棺中人造‘业’,这里面的人都死透了,哪里去找你的因果。”做鬼仙多年,她何尝不知其中因果,可除了谢娘子,又有谁能记得世上还有她这个鬼,还念着帮她找回记忆。她嗓音淡淡且释然,“谢娘子与我有教养之恩,是她将徘徊无措的我带回来的,是她教我如何修炼,如何留在人间……”“我早已忘记了我为何不肯离去,要我去轮回往生....”鬼仙很轻地哼了一声,“我不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