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张弛用了最紧急的黑色信鸽叫她回去,她兴许真的会在这万剑山多留几日。 邀月从前在深山中修行时,山脚处有一猎户人家,他们的女儿比她虚长三岁,名叫南双双。师父不许她下山,一应生活用品皆以山中灵草仙果与这猎户家交换。一来二去,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就成了玩伴,情同姐妹。南双双会送她世俗的新鲜玩意,讲外面的故事,满足她所有的好奇心。后来南双双与一个名叫张弛的铁匠小子相恋,来找她的次数都变少了,她还一度怨恨张弛抢了她唯一的朋友。 她大闹合欢宗后,在暮仙州打听张弛夫妇的消息,却被告知张弛叛出百炼宫,逃往东边云陌州去了。等她到云陌州五曲城时,恰逢花魁游街—— 当夜,她潜入曲流馆。 顶楼的白瓷香炉燃着催情的春芜香,房中情事正激烈。邀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隐在房梁听了整场春宫戏。 等项遥睡熟了,红绡帐里才赤足走出一个女子。身上的玉白色夹丝长裙凌乱不堪,头上斜斜地插了一支翡翠蝶,脖颈处还有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她脚步虚浮,走至窗边遥望着化龙海出神。 “双双姐。” “邀月” 南双双浑身一颤,面色惨白,长睫垂下:“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最后三个字微弱、喑哑,几不可闻,艰涩的如同锈迹斑斑的古琴挤出的声音。 “我没有骗你”那双曾经温柔俏皮的杏眼中,此刻满是凄楚,“张弛已经来赎过我很多次,是我自己不愿走的” 燃旺的炉火迸击出四散火星,只听见煤炭在火炉中爆裂声。男人赤裸着古铜色的上半身,用一隻铁锤一闪一落地重打在铁砧上,锅里熔炼纯钢的水已经沸腾。 “邀月!” 闻言,他眼皮耷拉下来,眸中黯淡无光,惨然一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她去百炼宫。” 听到这里,邀月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松开扼在他脖子上的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没收劲,男人的左脸登时就高高肿起。但他连一丝恼怒都没有,只是木然又绝望地看着她。 见状,邀月一愣,缓缓收回手,声音沙哑:“对不起” “双双进了曲流馆就一直躲着我,让人撵我走” 昨晚她说要去杀张弛时,南双双那样紧张,绝不是怨恨的姿态。 双双姐一定有事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