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午时,两个合欢宗弟子端了几桶泔水样的野菜粥,朝他们扔了几个发霉的馒头,打发野狗似的说了声“吃吧”。 “老祖昨儿个练功被人打扰,心情不好,玩死了两个,”说着将筷子一递,“吃完这顿饭,我就送你进去。” 邀月扫了一眼饭菜,指了指小五的位置:“给她吃吧,我不饿。” 听罢,邀月面色不变,重新闭上眼睛,一派气定神闲,全然不惧的模样,不由让玉娘火上心头,朝那饭菜中啐了一口。 中间这洞窟中的光亮一如昨夜,只是坐在床榻上的变成了一个闭目修炼的女童。 “老祖,弟子寻了两个稀有炉鼎孝敬您,”男人按着她们跪在那女童前,“一个有金丹境,一个是极阴之体,您瞧瞧合不合心意。” 男人大喜,立即塞入口中,千恩万谢地退出去了。 “把头抬起来。” “你、你,是人是鬼?!” “不错,你还记得我,”少女盈盈一笑,站直身子,“当初未能将你斩草除根,真是遗憾。” 这黑衣女子最多只有金丹境,否则刚刚出其不意,一剑便能劈开自己的护体金罩。又见百里邀月不出手,不禁心下生疑,再仔细一看她身上毫无法力护体,登时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恶气: 言罢,右手掌心处豁然裂开一个洞口,从那裂缝中抽出一条血红色的长鞭。鞭上挂着两个白金所铸的骷髅头,骤然看去,就像真白骨骷髅一样,衬着那条色泽殷红的长鞭,更显得狰狞诡异。一鞭挥出,那两隻骷髅头随着鞭风飞舞,嘴巴忽地裂开,吐出一股淫香,朝二人吹来! 这一击势如破竹,划出上中下三条虚影,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去防哪一路。他用骨鞭去挡但落了个空,下一瞬那剑光便击破他的罩子直刺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红丝缠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拧成一股粗绳缠住她的剑,再将其狠狠向地面一砸! 但以她的能力,使出一次背生击死已是极限,此刻这一剑如强弩之末,轻而易举地被那红丝缠顶住,随后骨鞭带着劲风将她掀落在地,脊背赫然被抽得皮开肉绽,再也爬不起来。 他的护体金罩虽完全坏了,但眼前的红衣女子已经不是那个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百里邀月了,他连手指都不用动,红丝缠便将她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你不觉得,外面太安静了吗?” 他与这黑衣女子打斗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居然无一弟子进来帮忙。 有人让他的弟子一瞬间全部失去了行动力! “死到临头还想唬我?本座马上就让你变成隻知撅着屁股求欢的淫奴!” 她身体早被仙药浸透,这毒对她来说起效甚微,可十指连心,被那线刺入疼得她脸都抽搐了一下。那不阴不阳的怪物见她眼神依旧清明,反而嘿嘿一笑。 但他这功法白天是女身,若想变成男人,隻得现出自己的原型。白光一闪,变成一个肥胖如猪的老头来。 眼见他手要袭上她胸口,左侧玉璧上的光突然转为暗红色,洞顶不知何时漂浮一层幽冥之气,孤魂怨灵一般飞窜,森然彻骨。只听“嗤”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下一秒,他的全身传来一股剧痛,似有万道剑芒穿身而过! 这血腥场面她倒是见怪不怪,而且这老妖孽也是死有余辜。只是她原被红丝缠固定在那里,来不及躲闪,被那血雨溅了一身,和身上的红衣一同变成个血人,甚是狼狈。 今天一早她就感觉到一缕幽冥之气,所以才一直不慌不乱,没想到这人存心想让她吃些苦头,最后时刻才现身。 玄衣玉颜,两色昭然。一绺刘海垂在眼角,半掩着锐利的凤眸,浑身剑气比云罗山脉的雪晶还要冷。他那张脸明明俊俏得让天下女子脸红,眉梢眼角 “是。” “来救人!” “你!”她声调起的很高,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硬生生把怒气咽了回去,走回去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江弥,她是我全性弟子,又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你救救她吧。” 三百年了,他终于又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她不再是一具冰冷的躯壳,而是会呼吸、会说话、会生气的百里邀月。 末了,她主动去牵他的手,拉着他往小五身边走。这回男人倒是没拒绝,乖乖跟了过去,长指一动,一道灵气注入小五体内,伤口极速愈合。 为首之人手持一把乌骨泥金折扇,身披白色貂裘,面如冠玉,似笑非笑: 江弥瞧那人一副贵公子的做派,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笑:“这种天气摇扇子,星渊,你不冷吗?” 闻言,江弥反握住她的手,凉凉斜了她一眼,似是无声的警告。 于是她抽回自己的手,缓缓后退几步:“对不起,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在你心里,我最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