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管着太监,尚宫局管着宫女。有权力的地方就有利益,万妼能用银子要挟百官,百官自然也想用银子摆平她。奴才们好收买,大多在宫外有要养活的家人,也有想捞一大笔银子赶紧离宫的。她对底下的人出手大方得很,只是再大方也比不得想杀她的人愿意出的价不是?她这条命还是值不少银子的。所以万妼虽对姚喜这小阉驴有两分喜欢,也不得不防着,查清楚底细是基本的,时刻耳提面命也是必须的。宁安宫的奴才可以能力不济,绝不可以不忠心,可以近身伺候她的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了,这老是指资历而不是年纪。有几个年纪和小阉驴一般大的宫女,在她身边也呆了五六年了,还是先帝爷驾崩后明成帝亲自给她挑的人。姚喜也知太后是嘱咐她进了宁安宫伺候要踏踏实实的别耍滑头,更别生异心。只可惜她做不到对太后娘娘百分百诚实,比如她其实是假太监的事,就打死也不能说。按说女子冒充太监进宫,不像男子冒充太监进宫那样危害大。可不管造成的结果如何,冒充太监混进宫就是欺君,被人发现她和六公公都得完蛋。万妼抬起手,姚喜识趣地赶紧伸了胳膊垫在太后娘娘的手下。娘娘的手真是好看,主子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细长白嫩没什么稀罕的,娘娘的手妙在虽然纤细,但是肉乎乎,指节处都是可爱的小肉窝,可想而知骨头有多小。娘娘的手没用力,轻轻搭住她的手腕,轻柔如絮羽。走起路来莲步盈盈,姚喜哪怕跛着脚也能跟上太后娘娘的步子。瞥着太后娘娘的侧影,一句话闪过姚喜脑中:身娇体柔易推倒……咳咳——这是大不敬大不敬。姚喜收起大胆的念头,忍着痛艰难地向前走着。这是她第一次伺候太后娘娘,一定得表现好了,否则刚抱住的大腿没准会飞。说来也奇怪,太后娘娘近跟前只有宫女伺候,宁安宫好像只有守门的和粗使杂役是太监。她穿着灰蒙蒙的太监服扶着太后娘娘夹在一群宫女之间,显得分外扎眼。不过姚喜心里也对自己未来在宁安宫的差事有了底,不是守门就是杂役。就样挺好的。在主子近跟前伺候虽然高回报,更是高风险啊!再者说,她哪怕在宁安宫做个小杂役,也比做司苑局的杂役强不知道多少。宁安宫三个字儿就是护身符,谁也不敢轻易动她。姚喜殷勤地道:“主子留神脚下。”刚说完自个儿脚踝一扭,眼见着就要倒下去。求生的本能让她在跌倒的一瞬间死死拽住了搭在她小臂上的太后娘娘的手……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没了声音,视线中的一切成了慢镜头。姚喜眼见着太后娘娘被她拽着倒了过来,芫茜姑姑和宁安宫的宫女都吓得花容失色,伸出手想接住太后娘娘……一切都来不及了,在短短的两秒里姚喜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然后做出了最后的补救,她顾不得冒犯凤体的死罪,电光火石之间将太后娘娘抱进怀里,然后一起跌了下去。呯!姚喜的头磕在石板路上。可是她不觉得疼,只是恍惚间看到一条插着翅膀的金色大腿飞向了高空。永别了,我未能到来的十八岁!万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拽住!抱住!然后扑通一声倒向地面,跌进了小阉驴的怀里。额——小阉驴的胸——未免太硬了些。万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芫茜等人就嚷着护驾,冲过来扶起了她。“娘娘没事吧?”芫茜吓得脸都没了血色。万妼看了眼脚下躺在石板地上闭着眼一脸安详的姚喜道:“没事。这奴才好像晕过去了,抬回去叫太医来瞧瞧。”姚喜没晕,就是撞迷糊了。朦胧间听太后说要给她叫太医,吓得立马睁开了眼。太医来了要是瞧出她是女的就完了,姚喜忍着头晕起身换了双腿跪地的姿势。“奴才该死。让主子受惊了。”姚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都不怕。她都听娘娘说要给她唤太医了,肯定不会要她的命。万妼没有动怒。这小阉驴拉住她是无意的,倒地前将她护进怀里自个儿做了人肉垫子却是有意的。虽说这垫子又小又硬,好歹心意是好的。万妼不仅不怪姚喜,甚至觉得,这小阉驴不仅可以看可以玩,还可以用。万妼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公公犯的死罪可不只这一件儿,哀家会慢慢与公公清算的。”说完领着人回了宁安宫,也不管姚喜拖着伤腿跟不跟得上。***六福一大早听他安排在司苑局的人来报,说廖耀明的侄子要杀姚喜。姚喜那小子的命还得给厂公留着,六福听闻此事后借口找老朋友叙旧,着急忙慌地赶去了司苑局。他攀上孟公公这棵大树前,曾在司苑局当了十几年的差,如今的司苑局掌印廖耀明就是和他同批进宫的太监。不过二人没什么交情。廖耀明比他本事大,在他攀上孟公公之前一直是个小长随,而廖耀明进宫不久就一路升迁。到了司苑局没见着姚喜,旁敲侧击地一问,听说姚喜一大早就出去了再没回来。六福听到这个消息是有几分欣喜的。他总觉得自己是和姚喜绑在一起的,姚喜出事他也逃不掉,他现在是对孟公公有些用处的棋子,没准哪一日就会变成弃子。不管姚喜是死了还是逃了都好,只要别再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