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令悦闻言,自然也就愣了很久。
他又何曾跟第二个人说过这些,梗着脖子,不敢让她看出自己此时不自在的情态和任何退萎,便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火堆炙烤着鱼肉,余下的热全都聚在了她的胸口与脸颊上,赵令悦被他这番话弄得想逃,却逃脱不开与他的对视。
但她还是不敢承认,也不敢发问——他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在浴佛节开战屠了佛了,竟还藏着这种赤子之心么......
脖子僵着转不过头,赵令悦抬手掩面阻断与他的对视,“我知道了。”喉头里如有沙子在来回地硌,干得厉害,她张开一些指头缝偷看。
猝然与他对视,忙又合上。
如此转过身体,靠在半边石壁上侧身,仍感觉背后那道视线还在跟着,她叹了口气,放下手睁眼望着黑夜里的空气与浪潮,闷闷酸酸地道,“我.......姑且替你记下了,现在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说罢,硬着半边身子躺平了,手垫在半边脸上,闭眼就装睡。
火星子爆裂的声儿一直未曾断过,噼里啪啦的,很温暖,她有些困意,下意识搂住自己的肩膀寻求安全感。夜深了,一件带着枣树甜暖气息的外衣,盖在了她蜷缩的身体上。
她忽然抓住那熨贴在肩上的手,不让他走,在梦中没头没尾地呢喃出一句,“护什么城池.......”
梦外人轻声回答她:“护什么城池都好。只要城池里,有你。”
不知她是否在梦中听见此话,鸦卷的睫毛颤了颤。
*
邵梵与赵令悦先后跳下海的当晚,五千多梁人被邵梵带过去的援军所灭。
三皇子梁越果然以此为开战之索,唆训他只不过是要阻止他们鲸州人越界取水,挎抢资源,正当反卫,却被尽灭。
其残酷无理实然违背了国家法矩,梁越因此出兵,捍卫国威。
明眼人虽都知道鲸州与梁不宣而战,是梁越的阴谋,但梁越却将责任推到鲸州身上,一口咬定是他们先违背规定,他这样做,是要联合金人,以破坏当年割幽、云二州的割地律令为首,对鲸州发起歼灭之击。
金人与从禹城不断出兵的梁人都聚集在洛南关下,不仅要将他们打输,还要将洛南关彻底摧毁,破开国门。
姚庭也知道洛南关的重要性,发动厢兵与邵军一起,在洛南关跟金军梁兵对抗,邵梵失踪,邵军暂由宋兮跟其他副将顶着,在城门前指挥,但他们都不是邵梵。
没了邵梵,这支认人的军队,便要从此废掉一大半了。
邵梵必须要救。
可他生死未卜。
据山上回来的人判断,他们必然冲到了禹城,宋兮一听,只想打下禹城,找到邵梵。
遂当即在洛南关内一拍桌案,将沙盘拍个粉碎,狠狠往地上猝了一口,“呵,姚相公!隔着十万八千里路,这封奏请出击的急报何时才能到建昌?我不可能不管郎将,邵家军不能没有郎将,你们都让开,我要带兵出去,这个缩头乌龟老子踏马的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