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退后一步,紧贴着高韬韬,那架势就是不让他们带走。
那御前公公本一直弯着腰,见她如此缓缓直起腰,脸上摆着的假笑忽然变了。他抬高了下巴,鼻孔冲着她,仰面低低地嗤了一声,“蠢货。”
虽然声调不高,倒是全能让旁人听清。
赵令悦与高韬韬二人都一齐皱起眉头,盯着他,仍旧互相扶持着,站立不动。
等那干瘪的嘴勾起又平复,他神色也就随之沉了下来,口中恢复了一贯的强调,“这个臣可不便告诉郡主了。高团练,还是请吧。”
这回,一些人上来直接将顿在当地的她与高韬韬拉开。
高韬韬乱中牵住她的手,大声告诉她,“你还有你父亲呢!等来年我还陪你挂花幡,梵梵,不要怕!”
赵令悦额前冒了细汗,用力地抓住他,想要多说两句话,也提高了声线,“韬韬我不怕,你也要保重,保护好自己!”
“你们几个,倒是给咱家用点儿力啊!”御前公公哼着气催促。
那小黄门一扯,二人紧紧相握的手掌分离。再提着胳膊用力一扯一拉,赵令悦发冷的指尖留着汗打了滑,高韬韬便与她分开了。
宦官两边架着他捞死鱼一样地往后拖,在地上拖了几步,被他一下用力扬开。他扯正衣衫上的褶皱,“你们不必如此,我自己走。”
他与呆愣于原地的赵令悦望了一眼,露出微笑,便转身大步地跟着他们离去。
那样子,就好像一年前在宫前与她离别出京时一般。
原本两个门角值戍的禁军也一起跟了过去。
——可见,车马停在右长庆门便是安排过了的,一早便叫了这二人站进来,届时便出来押送高韬韬。
赵令悦藏于袖中的手捏成了拳,五根磨平的指甲用力抠进掌心肉的旧伤里,戳破了软疤,疼得她浑身汗毛倒竖,也将鼻中的酸,由这股子痛冲了下去,发抖的腮边恢复了平静。
“郡主也该动脚了,若是这脚受了伤,还不能动,那老臣便用些别的法子,送郡主去观文殿?”
她转身,微微一笑。
“我已准备好了,走吧。”
她再无依傍,只余一身淡色缟素立于高挡威严的金色亘壁之下,纤细的身形轻柔又缥缈。
这一笑,格外潋滟。
*
观文殿中布置素雅,烟丝袅袅,浮着瑞龙脑香。
赵晟忙完过来,赵令悦也已经站得两脚麻痹。
与他一同跨入殿中的,还有钱檀山与王献二人。钱檀山见到她,注视了很久,手部有些抽动,脸色很黑。
赵晟察她行礼时,身子站的有些歪,经人一问。“竟就让她这么一直站着么,快赐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