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早八路，林乐芒睡眼惺忪地盯着车窗外走走停停的车流，余光在车内后视镜瞟了下正在专心开车的王宥倩的眼睛，这人今天戴着的银边框眼镜也很有气质，可要是不这么早把自己从床上薅下来拉去公司就更好了。 综艺已经播出了两期，拍摄放缓，林乐芒的工作好不容易松快了一些，刚休息了半天，今天原本没有工作安排，准备好睡懒觉的她却早早地被王宥倩叫起床，说今天临时安排她到公司让下部医疗剧的职业顾问培训一下，稍微了解一些医学常识和职业常识，不要等闹了笑话后，还要公司费劲公关。 这是今早王宥倩扯走林乐芒试图抱在怀里的被子时，义正词严地说的话。 林乐芒不完全没有抵抗，她找了很靠谱的理由争取了一下。 是了，王总是年底要当vp的人啦，怎么能是部门经理的思维模式呢。 没能抢过红灯的最后一秒，王宥倩刹车后，食指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方向盘，她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开口说：“今天万宇晴和陈糖也会到公司，之前敲定的那部电影有了初版剧本，今天是第一次剧本阅读和研讨会。你培训休息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主要是看看陈糖，你不是说她和万宇晴不对付吗？” ok，噤声抗议迅速破功。不过，自从上次林乐芒在文以安家里想通了自己是无意中拒绝了万宇晴后，心里总是有点别扭，那之后她打开过和万宇晴的聊天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把敲下的文字发出去过。她甚至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万宇晴会如何和她对话，如果双方都装作无事发生，是否就真的可以让那段伦敦的记忆消失掉。 说完，在绿灯亮起的瞬间王宥倩踏下油门，车子起步很快，惯性让林乐芒的头撞在车椅颈部的靠枕上。她揉了揉后脑勺，心底笑了下王宥倩的报复心，其实遇上万宇晴就会不对劲的人，哪止陈糖一个。 万宇晴带着自己的团队第一个到的，她刻意早了些，坐在长桌的正中央，好整以暇地目视着每一个在她后面进入会议室的人。她今日抹着一口冷艳的红棕，长发卷成复古大波浪，尽管眼神透露出极强的压迫感，却也引得人不自禁地想多看两眼。 其实陈糖并未迟到，只是她踏进屋子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人已经坐好了，都在翻看着会议上的材料，毕竟北视的人收到通知说合作方提前到达后，在办公区域好一阵兵荒马乱，互相催促着提前入座。 万宇晴不接茬，只是微微颔首，会议室里的气氛瞬时降到了冰点，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开始纳闷：怎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见面氛围这么差，这还怎么一起演电影，这个项目直接亮红灯算了吧。 “所以目前的架构就是如此。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都提出来。” 救命了，怎么就非要我和她演啊，这种好机会，爱给谁给谁吧。 陈糖默默地先给公关部门的工作人员道了声歉。 陈糖脑子转了转，在想象中把万宇晴的角色替换成林乐芒后，一切就顺畅了许多，她甚至能建构出姐姐的神态和动作。可不知为何，想象中的映像忽然一晃，像是一滴水落进湖面荡起涟漪，等到重归平静后，映照出的身影却换了模样。 陈糖的大脑过载了，却没能跳电，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脑海中的想象画面在继续推进，这回不止是神态动作，就连对方说出剧本上台词时语音的轻重、语气的急缓都一清二楚，句末的尾音像贴在她的耳边回荡。 就在她神经电路快烧焦之前，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只见林乐芒笑眯眯地推开门，身后跟着三个提了一大堆东西的助理，她说：“大家辛苦了，王总给大家买了咖啡奶茶还有蛋糕水果什么的，先吃吃，休息一下吧。” 万宇晴的余光瞥到陈糖在看着她俩，不过她有一丝错觉，觉得对方眼神中的敌意没有上回那么明显，她收回目光，视线落回林乐芒沾了水珠的手指上，下意识地动了动咽喉。没让咖啡晾在半空，她的手擦着林乐芒的手背接过，今天她的指尖上也涂了艳红的颜色，像一朵高傲的玫瑰花。 “好久不见”这样的词汇总会染上些暧昧，万宇晴心里清楚，也是故意这么做的。谁知这明明第一时间选择朝自己走来的人笑着应了一声后，转身便往陈糖的方向走去，万宇晴觉得自己一口气哽在了喉头，有点上不来下不去，拿着杯子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这么没精神，不去吃点吗？” “不了，在节食。后天有场演出。” “哦，是不是那个音乐盛典，我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说要开机器控评什么的。” 陈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背后的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回头只见端着冰美式、脸上也结了一层冰的万宇晴坐下了，很难不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阴阳怪气的感觉：“是啊，刚才你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作为主演，没有半点想法吗？” 在刻意的重音里，陈糖悄悄翻了个白眼，林乐芒看到后偷笑了起来，虽说王宥倩让自己来盯着是为了避免两人冲突，但不得不说，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还蛮有趣的。 “哼。” “对，亲密是亲密，但‘好友’？” “这还没拍就恨上了，其实你要是不想，可以推掉这部戏。” 可是陈糖却支起手臂，撑着下巴，拗出一脸无辜的神情：“合作嘛，都可以的。毕竟是职业素养。倒是万老师，眼界太高，看不起的就一点儿也合作不了，是不是太不专业了？” 林乐芒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已经喝了起来。 尽管陈糖身上的刺都竖起来了，但万宇晴依旧打算按兵不动，太容易被小孩子激怒才会是真的不专业。她正等着陈糖的回应，会议室墙上挂着的电视机不知被谁打开了，她见到陈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屏幕后，脸上原本还算无懈可击的营业表情立刻垮掉，眼神变得迷茫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头扎进了迷宫里的小动物。 “ann这身新中式旗袍挺好看的，中心台的服化还蛮执着于让她穿旗袍欸。” 她口里一听就很熟稔的称呼让陈糖皱起了眉，对万宇晴极差的印象自然会诱使她往更坏的方面想，陈糖的心口即刻涨起了一股火气。 万宇晴耸耸肩，眼睛还看着那套旗袍腰身的剪裁：“认识吧，不能说是我认识。ann刚入行的时候不是做过我妈的访谈吗，然后就和我妈认识了，现在称得上忘年交。我妈挺喜欢她的。” “小陈这么懂变通，看来是不会偷偷哭了，实在不行就换一个，总有替代品，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