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早在那间老房子里或坐或站，看着女孩经历的一切。 看着她顺从时失神地盯着虚空处的眼睛，看着她之后久久都无法动弹的僵直的身体，看她越发的沉默拘谨，看她对每个将要来临的夜晚的战战兢兢，看她白日里带着讨好的木呆畏缩，看她在黑暗中蜷缩着身体欲哭无泪。她看着她的困惑、恐惧、她努力压抑的嫌恶和愤怒、她无法克制的羞耻和自我厌恶。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娃娃领的鹅黄色小睡裙，裙摆被推到了脖子下面。平坦的胸前遍布新鲜或陈旧的指痕和齿印，像是从恶梦里溜出来的怪兽肆虐后留下的痕迹。 顶灯在天花板上投下了一块阴影。阴影里趴着一只苍蝇。 方草用力眨了下眼。像是要从脑子里驱赶走让她胃液翻腾的笑声和手心里黏腻恶心的触感。 慢慢地，她感觉她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手心里恶心的大肉虫子一般的奇怪触感和大腿内侧的肌肉拉扯感在一点点的消失。 很小的时候，她就被告知，苍蝇是茅厕里的蛆变的，特别脏。可是在农村的家里，一到夏天，根本躲不开苍蝇。苍蝇嗡嗡地飞，停在饭桌上、锅盖上、掉了半扇门的饭橱里、刚吃完饭的碗里，人的脸上、身上。 米粥在锅里翻滚，沸腾的热气把锅盖都顶了起来。方草忙放下柴火去掀锅盖。一根燃了一半的木柴从炉灶里滑出来，落到了她的脚上。 脚背被烫出了一道红印。 妈妈端着切好的咸菜往屋里走：“你急什么啊？小草才多大，比灶都高不了多少，能把粥煮熟就不错了，背不住掉进去一两只苍蝇。” 抓着方草的手突然用力，被拉扯的痛楚和腿间的黏腻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干呕了一声，胃里又开始翻腾，好像那天那锅掉进了苍蝇的白粥都灌进了她的肚子里。苍蝇接触到她的血液，重新变成了蛆，在她的腿上、肚子上乱爬。 方草叫出了声。 更强烈的疼痛传来，方草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在被怪兽的触角强行撕扯开。她蜷缩着身体向上挣扎。 方草的身体几乎被按成了对折，蜷缩的脚趾拉扯着小腿的肌肉，处在抽筋的边缘。她忍着痛劝自己要听话。 她得听话。 她必须得听话。 可是，好痛。未来好远。还要经历多少个这样可怕的夜晚，才能抵达？ 方草捂着下身滚落到地上。 方草感觉到了危险，她手脚并用爬到了门口。她回头看了眼下床追过来的男人，拉开门把手跑了出去。 方草后背发麻，她哭着扭开一旁洗手间的门冲了进去。 她胡乱抹着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闻到了手心的腥臭味。 冷水从花洒里劈头盖脸淋下来，她打了个寒噤。她抓住水阀往另一边扭，把手心摊在水流下冲洗。 突然，门锁响了几声。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方草举起被烫得发红的手臂挡在脸前。她嘴唇哆嗦着哭了出来。 “回你屋去！”齐老师转身怒吼了一声，走进卫生间，他冷着脸带上了身后的门：“方草，你要是这样辜负老师的期待、伤老师的心，老师就没办法留你了。” 齐老师关掉了水阀。热水蒸腾出的水汽氤氲着逼仄的洗手间，潮热的空气令人窒息。 方草紧紧抱着手臂，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齐老师扯开她睡裙的衣领。 齐老师捏了把她满是泪水的脸颊：“这么怕疼啊？那要不先用嘴试试。”说着，他解开了裤扣。 “乖孩子，张嘴……” 惊呼声和打滑的吱吱声同时响起，接着是咚咚两声巨响。 齐老师直挺挺躺在地上。脚对着她，头在马桶的旁边。他脑袋微微偏着，嘴巴微张，发出低低的呻吟。 马桶离门口很近，如果要出去，必须跨过齐老师的身体。方草衡量着逃走的可能性。 齐老师脑袋下面晕出了一片血迹 方草身体僵直，全身上下打着哆嗦。 齐老师眼珠颤了几下。 齐老师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像是倒了一口气，然后，再没有了动静。 她的耳朵像是突然变成了聋的，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只觉得声带被拉扯得生疼。整个人如堕恶梦。 那个叫齐砚的男孩子抓着门把手。他先看到了地面，然后抬头看她。 接着，她猛然跳了起来。她迈步跨过方老师一动不动的身体，侧身从男孩身边挤了过去，冲出了卫生间。 我杀人了。 女孩的脑袋像被钝物持续击打着，重复的声音在里面隆隆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