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在夜里破的水。 镇定是假的。 她只是不想让江誉清忧心,故而在他面前强装镇定罢了。 静立的身影只有大幅起伏的胸膛在表述着他内里汹涌的情绪。 张家姐夫看不过眼,上前抚慰道: 从紧绷的思绪中抽出了意识,江誉清本想回应,侧首之间的一瞬忽而听到了寝卧里加以掩饰的痛苦呻吟。 “妹婿啊!你进去也帮不上忙,言妹到时还要顾及你。” 寝卧内。 怀胎的日子她没受过什么苦痛,没想到生产会那么难熬。 张三妹掀起衣袖,在铜盆里过了过巾帕,为小满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快了快了。” 她的确会接生,但是独自为当今陛下接生,这与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一步差池可就是全顾家的性命。 见小满阵痛歇缓,张三妹启声道: 小满不知道帝王凰血还有这奇效。 “现下的情况也并非难产,只是以罪属的估测,应是胎儿过大造成的。” “江大公子也不是什么牛高马大的壮士,他的孩子能大到哪里去?难道是平日里罪属给您补的营养太好?” 她心惊胆战的抹了把冷汗。 “倒是……与你没什么关系。” 要是秦蛮在她面前,她一定狠狠的扣烂他的肤,把他的手臂拿来垫垫牙,毫无留情的咬穿他的皮肉。骂他,怪他,拿他撒气。 是浓浓的委屈,和她并不愿意承认的惦念。 “呃——” 疼。 “对!就这样!屏息,用力——” 清晨的天光将堂屋里照亮。 江誉清撑站起身,空洞的眸中滚落下了一行清泪。 大门开启。 “恭喜妹婿郎君当父亲了!是个和言妹像极了的女娃娃!” “小曼……” 泪水涌落下来,沾湿了她的手心。 “誉清,我没事。” 江誉清坐身倚近,小满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 “誉清,你别担心。” 泪水盈满了眼眶再度倾泻,他捧起她的脸,轻吻着她的额间。 “你要是想分担,以后孩儿就归你管了。” 她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将他冰冷的手捂在了双手之间,她眉宇上的浅皱不解: “能与你在一起,我这一生早已没有了任何遗憾。能等来孩子的降世,是你赠予的我恩惠。” 张三妹抱着孩子从门外走来。 “你看你父亲母亲如胶似漆的,都忘了你咯。” 小满眨巴着眼问道。 他慌张的神色中夹杂着浓浓的欣悦。还未等他有所缓和,张三妹就将包裹成一团的小娃娃落入了他的怀中。 小满掀开了孩子头上的包被,戳了戳那软乎乎的小脸蛋,兴奋之下有些苦恼: “不丑。” “你摸都没有摸,怎么知道丑不丑。” 江誉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胆怯的触在孩子的小脸蛋上。 许久,他的声音才轻柔的响起: 小满拧巴着脸,左右端详着那像只小猴子一样的娃娃到底哪里像自己。 “哎呀,娃娃在羊水里泡胀了,养段时日就长开了。言妹和妹婿郎君都是样貌非凡,娃娃的长相哪能差!” 江誉清惊然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小满泛着星光的眼睛时刻系在江誉清的身上。 看着他耐心的学习着 看着他温声轻哄着他怀中那个与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她庆幸于江誉清此时看不到她眼中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