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飞絮。 稚童拨开比他还高的野草丛,赤着脚朝那座陈旧的殿阁跑去。 一双精致的瞳眸闪烁着微光,笑意遍布在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上。 那道伤痕未被好好治疗,鲜红的新肉肉芽堆挤着横生在伤口上,伤口周围一圈的皮肤因发炎而都泛着异样的红肿。 可小小的稚童似是不知疼痛,他笑咧着嘴,推开了殿阁的大门。 他的声音嘶哑,贯彻着气音的话语夹杂着诡异的音调。 床塌前到空地上侧躺着的女人早已没有了呼吸。 稚童跑到了女人身旁,她将巴掌大的叶子铺展开来,从怀中一把一把掏出了细碎如沙的黄灰色粉末。 好不易掏完了所有豆渣,稚童解开衣物抖了抖,将残余的渣末抖落在了地上。 “母亲,午食后我们去看海吧!昨日我们去看了花田,今日我们去看海吧!” 他仔细的将女人落在脸上的发挽在她的耳后,转身便拾起了地上被磨尖的石块。 画上了层层浪花。 画上了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 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昏暗笼罩。 浪花,太阳,女人与孩子仍在。 执着灯烛的少年鼻青脸肿,嘴角上的伤痕早已变为了暗红色。 颤抖的手把持不住平稳的力度,画在墙上的线条抖动而深浅不一。 他手中的石块跌落在地。 黯淡的烛光渐渐浅薄,却覆盖的更广。所见整面墙上早已被他画满。 女人牵着孩子。 少年仰望着满墙的画,烛光映在他的瞳眸中,若暗夜的星辰璀璨。 随手将灯烛放在地上。 少年躺在了所绘女人的身旁,蜷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 “母亲……我好痛。好痛啊……” 一扇失去支撑的窗面忽而闭紧,惊响惹得立于案桌前的男人侧目。 他身穿的浅色里衣,宽阔的肩膀上随意披搭着一件素简的外袍,脸上带着面遮只现一双眉目。所执之笔,是一支光泽黑亮的红尖鸟羽蘸笔。 “抱歉,我画得太投入了,忘了时间。” 他将外袍拢紧。仅抬手一挥,整座殿阁中大半的烛火瞬间熄灭。 面遮挡住了他的神貌,却能从他的眉目间看出温柔的笑意: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床榻上轻声低语。 面遮依旧戴在脸上,他似乎并未打算取脱下来。他侧躺着,凝着身边空空的枕出神了许久。 “小满,明日,我们去看日落好不好?” 涌入殿阁的凉意掀翻了案台上层层迭迭的薄纸。 一张张薄纸上画着惟妙惟肖的身影。 共马驰骋的男女游历山水。 画上的他。 —— 一行军队穿行在郊野之外。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玄色战甲,他身躯庞大,连所乘的战马都比旁人大上一圈, “我们离开皇都有叁日了?” “我说秦老大,您这日子都记不住了?” 秦蛮喃喃着。 “生辰?” “你去哪儿听来的陛下生辰之日?当今陛下的生辰可没人知道!” “什么意思?” 大千话语未落。 秦蛮霎时间目露厉色,展臂示意。 火焰围聚,光芒所见之地人头攒动。 而是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年岁稍长,他向秦蛮走近,忽而双膝跪落,他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秦将军!我 他双手抱拳,攥紧的拳头因施力而暴着青筋颤抖着: “将军!求求您收了我们吧!” “秦将军!让我们为您效力!” 高扬的声音震颤着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