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掀动议事殿外静立之人墨蓝色的华贵衣袍。 议事殿大门开启。 他的衣衫束得并不规整，略显凌乱。微开的领口显出红痕与牙印处处。他的面色并不好看，苦涩滋味在他眼底遮都遮不去。 他先是一怔，而后抬手作礼道： 师央霜寒的眸光落在秦蛮身上：“秦将军。” “保重。” 目送那身着墨蓝衣袍的人走进殿阁，直至大门紧掩良久，他才拖着沉重的心绪转身离开。 空气中还隐隐残存着欢爱后淫秽的气息。 少女长发披垂，紧拢着外袍，将小小的身体缩在了袍子之中。此时窗口开着细细的小缝，她仰首而望，目色空洞无神，似从那狭窄的窗缝中窥取破碎月光，给予自己渺小的明亮。 他走到桌台旁，稳好的将一瓷瓶置在上面。 “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无色，她也习惯了他对这般私隐之事毫无遮掩的态度。 小满走到桌台旁，透着淡红的指捻起了那小小的瓷瓶。啵的一声拔开了瓶塞，抵在鼻间闻了闻。 还好，不难吃。 她也似眼前人一般，平静淡然。 在所见秦蛮私见江誉清后，小满火急火燎将此事告诉了师央。 这场召见是师央的提议。 不可控的将棋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野心，从他应征入军时就全然显露。他会抓住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包括投身江家，又近身帝王。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奴人，他也深知自己的能力卓绝无人可替。” 曾时敬仰倾慕，再时依赖倚靠。 所以，他所言的每一个字，她都深信不疑。 他知道秦蛮之所以会答应小满的一切要求，是因那卑微的痴恋。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小满那个人的一腔痴恋。这会让她生了恻隐之心，让她动摇了好不容易塑成型的理性。 如此，她才会去利用他的贪图，而不是深陷他的贪图。 一边写着，她一边念道： 师央端姿依旧，他转身面向她，说道： 小满佩服秦蛮一身绝好的演技，他那热忱的模样，与他滚烫的眸光。若非师央勘破，着实以假乱真。 落笔之间又继而言道： “师央，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眼里的天真不知何时悄然声息的融化退落。 掩藏自己的情绪，将感念深埋在心。 师央笑意轻淡，抬手作礼： “为了阎崇……”小满喃喃。 言落，小满打开了一方精工木盒，从中拿出了玄晶雕刻的凰翼帝印。 她抬手，将盖有帝印的信纸递在了他面前。 她却并未放手。 “师央会有私心吗？” 他的声音温和却郑重： 议事殿的大门才再度开启时已是夜深。 他微微颔首。姿态谦雅的撩起衣袍，走下了殿阁的石阶。 高耸的宫门外恍惚间走来一个人。 眸中薄光闪烁，他似呆愣在那。 那人与他有着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姿态。 就在与他相撞的那一刻，那人如风过一般从他身体穿过。带走了他浑身的温度，让他不禁冷得微颤。 那不是别人。 六年前。 师央得知小满病重昏睡不醒。 他见到她时，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满身是汗。她紧闭着双眼，眉宇拧作一团，极为痛苦却不能清醒。 端重而立的身姿无半点差错，可宽袖下的双手早已紧攥发颤。 她梦语喃喃，每个字都触在了他的心口，似银针，穿刺而过。 晶莹泪光凝结成珠，溢出紧闭的眼，顺着小满烧红的肤滚落而下。她虚弱的伸抬起 本是一场虚空。 她的手忽然迎来了她所求的温度。 温雅清和的声线响起：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