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域之地,各朝驻旗之争维续多年。 可若,谁人能在先他人之处驻立本国旗帜,那便是国之强盛的证明。 强国之争过于激烈,拼其所有势必要压他国之胜,往更深处驻立旗帜。 初代阎崇女帝本无根基,靠无妄仙门赋帝王凰血,以女之身稳坐帝王之位。 堂堂大国交予女人手上,衰之败之。 初代女帝并未做到,但她的女儿阎崇雪做到了。 若说初代女帝开创了阎崇,那么阎崇雪便是真正将阎崇托举于高位的人。 此战他将阎崇的旗帜驻立在了万朝之首。 阎崇,从所受各朝冷眼,到无人不敬惧三分。 各朝强国无一不把目光放在这位猛将身上,纷纷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 阎崇雪后宫再无他人,陆遣手握阎崇所有兵权仍是神威将军,但谁人都默认了他帝夫的身份。 忌域之地,朝秦再度夺首后,阎崇陷入沉寂很多年。 他国笑叹阎崇盛名不过昙花一现,走了狗屎运罢了。 两年前。 皇储阎崇寰出征忌域之地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出了阎崇国界。 这一次分别,小满在皇姐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阎崇寰不在的日子里,小满总是惴惴不安。 公主不能过议战事,她只能一次次看着战讯将使带起席卷尘土的飓风驰马穿过宫门,直奔前殿。 如针般的细雨打在地上无声无息,只将地面微微晕湿。 小满举着纸伞,凝着宫门目不转睛,又似方好将空洞的眸无意放在了宫门的方向。 狂疾的马蹄声逐渐明晰。 沉重的宫门开启声在此时显得过于刺耳。 小满捂嘴惊哑。 赤红扎眼,蔓延一路。 皇太女阎崇寰驻旗忌域之地失败,全军覆没。神威将军为保护阎崇寰走出险境,战亡。 其余将士,无一人留得衣袂一寸,皆被那骇然洞窟全全吞噬。 可无人得知其中“危”是何境,“凶”是何物。 神威将军身后以国丧之礼待之。 小满看着阎崇寰失神模样,心头一紧。 发白的嘴唇微张,额头上还蒙着薄薄细汗。 忽而,阎崇寰回握住小满的手,转头望向她。眼眶中凝出一池晶莹,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不去不去。”小满倾身拥住她“再也不去了!皇姐别怕。” 小满本安抚着她,却被她如此模样骇的背脊发凉。 阎崇寰从未亲口唤过神威将军父亲。 饱含泪水的这声“父亲”唤得过于生涩,以至于她迟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称呼何人。 暗哑与猩红侵蚀了她的脑海,那伟岸的身躯将她庇护在身后。被撕碎的身体用尽所有力气将她推向暗域之外。 大概,是在听到了他无意于被她入耳的喃喃: 临终前的歉意到底给予了何人? 他是生生被撕碎在她眼前,血缘的冲击将她击垮。 是阎崇寰承受不起的恩情。 是什么信念支撑着她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归国意志? “父亲的血好烫好烫,我的手似灼烧一般……”她抬起双手摊在面前,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无力。 小满轻轻用双臂环住她,生怕力度过大触到了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靠在小满肩膀上,沉沉睡去。 他们双膝着地,为首之人平声道: —— 她身着好丧服,手中捧着一件不知谁人的外袍,神情端重肃穆,却缺了分哀悲。 殿门大开,远远所见阎崇雪帝立于奠宫中央的背影。 小满步于阎崇雪帝身旁,行礼道: “今晚,你为神威将军伴灵吧。” “是。” 听到殿门关起声时,小满才抬起身。 他并非帝夫,于小满而言,他与自己毫无关系。 为姐姐的父亲伴灵,替姐姐行孝心,并无不妥。 提起衣裙,跪在地上。面对着奠台上刻着姓名的冰冷玉牌,如止水的心澜,被轻轻点触,泛起隐隐涟漪。 “您借予我的外袍,一直忘记还给您了。” “一直未来得及亲自与您道谢。” 这件外袍,是从皇姐手中“偷窃”而来的一点点父亲的怜爱。 她没有父亲,她曾如此渴望过父亲的爱护。 —— 走的也突然。 小满记得,母皇走的那日,大雪。 阎崇雪。 那日,小满身披丧袍,站在皇姐身后。 同年,皇太女阎崇寰登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