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春还是凉,夜里便更冷了,风似细细密密的冰针,掠过时麻麻地扎着她的脸颊,她坐在高处,抱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悬在空中,银白发丝在无月的夜里飞扬。
于高高的悬崖上俯望脚下帝都缩阔了的夜景,那些屋宇人家的玲珑灯光,汇聚成暗黑中连绵的橘红河流。
三年前她也是在这里,等待詹姆十世逝去那天的黎明来临。悲恸笼罩在上空,随着金色的阳光刺目绽出,它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人类太脆弱,容易失去,容易流逝。
“菲特。”
她发了一阵呆,身后不远不近地有了他的声音,微微的喘息,也是嵌进寒风里的,男人站着,唤了她一声便不再上前。
她回头冲雅兰笑了一下,“雅兰。”
他注视她,在黑暗里。
“你是不是以为我跑掉了?比如自己去哥哥那里,然后让血族停战之类的。”菲特拍拍裙子站起来,双手绞在背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的眸子在夜里很亮,雅兰沉默一阵,才道:“跟我回去。”
他没有说在离开家宅时已经封锁了整个帝都的防御结界,她身为血族,离开帝都,他大会发觉。
她望望脚下的都市,“其实我啊,那一刻真的这样想的,可是雅兰,我不想离开你呢,我还没有……那么伟大,”她咬了咬唇,“我走了你们就会好好的了,可是我就见不到你了。”
雅兰慢慢走上去,距离五步之远时,菲特开口叫住他,“哥哥掌心的血誓盟约是真的印记吗?”他是风隼,他应该辨认的出来。
雅兰盯着她,声音沉沉,“你不要多想,和我回家。”
她睫毛颤了一下,回家,多诱人的词,他是她的家吗,他已经是她的家了吗。
她伸出手指,手指拂动,慢慢与空中划出一个印,雅兰眼神骤然一收,压下声音,“你这是干什么。”
“那应该是真的了,哥哥的血誓盟约,若不可靠,我可以再和他结一个,血誓盟约在实行之后在结约者身上有十年浮动契约,十年,雅兰你可以想出来的,对应战争的方法。”
风吹起她的头发,银发纠结,手中法阵线条由虚空中逐渐明亮,在她背后缓缓逸出幽幽光芒,那回到血族的魔法光芒,瞬移魔法阵,正侵蚀着漆黑的夜幕,雅兰肩膀明显一震,黑色风衣抖动似翼,他低低地说:“菲特,不要胡闹,跟我回家。”
“雅兰,你不可以自私的,这是最好的方法,”她咬着唇,她想最后留给他一个笑,可是好难,热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她后退了几步,退到悬崖边,身后是旋转魔法阵,她低头看了看中指的戒指,“……你知不知道,你说你爱我,我听了很开心。”
语毕,手一伸向法阵,光芒大盛笼罩了她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男人瞬步而上一把压下她,她脚下一滑尖叫一声,就这么滑下了悬崖。
雅兰跟着她跳下去。
急速坠落中狂风在耳边呼啸,他抱紧她,一把抽出长剑,雪白剑光与黑暗中一晃而过,□了悬崖峭壁之中,向下断断续续地减速缓冲一阵后停下来了,灰尘石粒簌簌掉落。
那顷刻间的静谧里,彻天彻地空白,世界浓为她的心跳和他的喘息。
她惊魂未定,死死抓着他,他搂她搂得越发紧,她的嗓音里挤出了不成调的呜咽,脸埋进他怀里,全身颤抖。
雅兰在她耳边,声音竟然轻微地发抖,压抑低喃着:“别逼我,菲特。”
她末了还是崩溃地哭了出来,“对不起,雅兰……对不起,可是我……”她吸着鼻子,委屈而无力,“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她留在人间,那只是浩劫,她回到血族,只会被拿去祭献,可她可以换回人间十年平安。
终是逃离不了死亡,她想为雅兰做些什么。
雅兰应该把她交出去的,这才是最好的,如此好的条件,如此高的性价比,她应该乖乖回去。
他一手握着剑柄,人吊在空中。
脚下是百丈黑暗,森林在夜里模模糊糊,风穿梭于峭壁之间,他沉默了一阵,慢慢开口,“我送你回血族。”
她声音一停。
男人的唇落向她柔软的眼睑,羽毛般,他握住剑柄的手指已经青白,绿眸里除了浓墨般的黑暗再也装不进其他东西了。
他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身体里最后支撑他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破裂,“菲特,我送你回去,你不会死,相信我。”
果然,还是得走到这一步。
“雅兰……”她一怔仰起脸,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回家后慢慢说给你听。”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轻轻的,一折便碎。
“菲特,你不可以死。”
雅兰的计划说的很简单,
菲特听后震惊不已,书房里光晕暖暖,她手中的可可散着甜甜的热气。
圣杯本于血族之用,为‘莉莉丝’,父帝之母,唤醒始祖并将自己献出作为粮食,使其重生。
“那么,换而言之,圣杯拥有重生始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