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汀躺在床上刷手机时,仍旧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今天中午她还在和时奕吃饭,心情像过山车一样由羞涩转为愤怒,下午便说走就走,晚上就来到了这个小山村——安安的家乡。 她闭上眼睛,静静思考明天该如何与安安破冰,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是从院外传来的。 真是与晚上对她的冷若冰霜形成鲜明对比。许远汀苦中作乐地想,兴许来人是安安家的亲戚,安安看到他这么开心,至少说明在这边她过得不算太差,总归还有她期待的、对她不错的人。 她趿上拖鞋下床开门,没想到这位夜半到访的来客自己竟然认识,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许远汀扫视一圈, 只见门口齐刷刷站着四人,莫说年纪还小、尚不会掩藏情绪的安安,就连晚上一直摆臭脸的中年夫妇都喜上眉梢, 俨然一副将时奕当作贵客的模样。 然后, 许远汀快速叠好被褥,又打开手机摄像头整理了下头发, 最后披了件外套, 确保自己看上去不再狼狈,才拉开门, 侧身示意他们请进。 许远汀一愣, 下意识去看时奕,正好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不由将脸转向另一边,生硬地“哦”了一声。 然而余光中却注意到,他始终站在门口的位置, 并没有往屋里张望的意思。小姑娘踮起脚, 欣喜地问他这次来住几天, 他似乎没想好,并未立刻回答。 安安父亲还没答话,倒是女孩抢先否定了她的提议:“我不——” 十五岁的少女,好恶仍自分明,因此许远汀一早就感受得到,安安对她的排斥。大抵是因为,她之前承诺过每年来看她却没有做到,她对她失望了吧。 “我应该也只住一天。”时奕低声说,“这轮巡演结束,我会再来看你的。” 果然,女孩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那好吧,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啊。” 因时奕夜半到访,加上得知她住的房间是他之前常住的,许远汀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再也睡不着,认命地爬起来,干脆去山里呼吸新鲜空气了。 一路走来,不时有野山雀落在树上扑棱翅膀,间或两只结伴的黄腹山雀叽叽喳喳地唱歌。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叶片上、草丛中挂着露珠,粒大饱满、晶莹剔透,折射出熹微的晨光。 她也不强求,转过一块巨石,继续往前走,三秒后又悄然折转回身,躲到了巨石后,只从那漏出来的一线天光间,窥那人跳舞。 他灵活轻巧地在这山间起舞,一阵微风拂过,荡起他的衣袂,那一刻,许远汀想到了搏击长空的山鹰、甚至是流落凡间的仙人。原来舞蹈也能刚柔并济,她竟疑心他下一秒就能乘风而起,从此踏离这尘世。 刚巧那边一舞终了,她怕时奕发现自己,连忙又往石头后面躲了躲。 许远汀确定这附近不再有第三个人了,于是微叹口气,从石头后露面。但她很快定下心神,明明是时奕向她表明心意后在等她的回应,因此该惴惴不安的是他才对,即使退一万步,至少也该两人一起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