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不来,暮灵竹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她对过生辰有些不安,有些畏惧。每逢生辰,她都会想起自己在冷宫中独身取暖的那些日子。今年好不容易有盛大生辰,为何嫣容却不陪她呢?
杜嫣容的告别,好像只是第一个讯号。接下来,有宫人煞白着脸,来告诉了暮灵竹第二个不好的消息:“……他们都被拖走了……”
“什么?!”暮灵竹大惊。
她再也做不出欢喜的模样,无法再留在宫中试衣。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暮灵竹提着裙飞快地跑出宫殿,朝着宫人通报的地方疾奔——
不、不行!
不可以!
宫人告诉她,太子哥哥要在宫外建一个“猎狩馆”,让人与野兽作战,好战者可买票围观。赚的钱财,一半充入国库,一半入太子私库。
暮灵竹不懂政事,不知道这样的事是如何通过如何抉择的。她只知道,太子哥哥从冷宫中带走罪人,今日在园中圈了一块地,让冷宫罪人和野兽为战,胜者便能脱罪出宫。
胜者自然很好。
可为了那个胜,是不是会死更多人?
暮灵竹出自冷宫,暮灵竹认识许多冷宫中那些终生可能出不去的罪人后代。她知道这是他们出宫脱罪的机会,可她依然害怕他们死在今日——
死在她的生辰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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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待见叶白,叶白前来请示公务,太子有心折腾,让叶白多等一等。
太子特意带着贺明回去自己的地盘,继续商量“猎狩馆”的事。
贺明低声:“东京瓦舍没有这样的游戏,若是出现,必然风光一时。且殿下选的人,都是那些戴罪之人,应该不会得到朝臣们的抗拒。”
太子蹙眉:“但是杯水车薪,这种游戏只能满足猎奇者,无法救国库的账啊。”
无法救国库,以赵铭和为首的大臣必然不支持太子。
贺明垂首微笑:“这些小钱,对于国库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殿下想充国库,只能靠赋税之类。猎狩馆对国库无多少充盈,但对殿下来说……”
他没有明说下去,暮逊已微微笑起。
暮逊手轻轻搭在贺明肩上,拍了两下——
原本他疑心贺明对姜循的态度,但贺明会帮他赚钱,他便消去那点儿疑心了。
这几年,太子为了填补国库,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太子自己的私账被拖累得尽是赤字,可惜世间文人皆求学,愿意琢磨敛财者甚少。太子实在需要贺明这样的人才……
太子这方正欢喜时,外面有人跌跌撞撞来报。
慌乱跑来的人,是太子派去阿娅身边的那个异族侍女。侍女发着抖,颠三倒四说着异族话,待她见到太子,她才噗通跪地,捂脸哭了起来:“阿娅、阿娅……”
太子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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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救下了阿娅。
卫士们见到姜娘子强出头,自然不可能像对付一个蝼蚁般对付姜娘子。姜循质问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见姜循管定了闲事,便知道今日无法得手,他们转头便跑。
玲珑这才忍着惊惧喊人,叫人来救落水之人。
折腾了两刻,阿娅哆嗦着,裹着被褥,被带入了一间宫舍中。
宫门关闭,殿中燃炭,姜循屏退左右,独自行于殿中,悠悠然走向那裹被缩在床榻角落里的少女。
姜循观察着阿娅。
阿娅被吓傻了,面白如纸,唇瓣发青。她像落汤鸡一样,脖颈手腕都有勒痕,点着血一样的颜色。她失神地躲在这里,表情空白,连姜循走了过来,她也没反应。
而姜循俯身凝望她时,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救下了太子的小黄鹂,她是不是可以蛊惑这只小黄鹂,为己所用?
不然……她凭什么救下一个敌人!
她可是姜循!
她可是恶贯满盈的坏蛋,怎会做好事不求报,施恩后装好人?
阿娅若不能带给她什么,她觉得自己得罪皇帝,得罪得太亏。
姜循手指勾住阿娅下巴,让阿娅抬起头。
阿娅剧烈发抖,姜循冰凉的指甲在脸上划过,让她想起那些卫士冰冷的铠甲。她逃不过那些欺压,正如她现在被姜循扣住下巴,便迷迷瞪瞪地仰起脸。
泪水凝在阿娅漂亮的眼睛中,却悬而不落。
姜循俯视阿娅半晌,终于在她身上看出了几分不应属于玩物的倔强。
姜循弯唇笑。
姜循贴着阿娅的耳:“这里所有人都讨厌你,都希望你死,你知道吧?”
阿娅愣愣看她。
阿娅仰着脸,怔然看这个刚救了自己的贵女:“你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