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她前些日子见过的段枫吗?跟在江鹭身边的那个?
太子在思考段枫的去处……姜循闭着眼,眼皮下,眼珠微颤,握紧这本书。
她判断出:太子见过江鹭了。
太子在拉拢江鹭。
姜循一瞬间心烦:南康王府势力强盛,太子若拉拢成功,需要她姜循的机会,便少了。她再厉害,一介女子,也是无法与南康王府相比的。
而且她最近,本就在筹谋,想将自己的人,在所有人无察觉的可能下,送入中书省。她还没想好送自己的人去中书省的法子,太子若选中段枫,若与江鹭结盟,太子也许会抛弃她选择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
姜循咬着唇。
她盯着“段枫”二字,却宛如看着江鹭站在面前。
不爱权势寄情山水的小世子不是来东京为太子祝寿的吗?南康王不是不掺和东京事宜吗,江鹭这是在做什么?
……他总不会打算在东京长居吧?
他不怕功高震主吗,他要违背南康王府世代祖训吗?他要做权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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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到!”
姜循手心出汗间,听到外头太子带笑的说话声。
姜循定定神,起身相迎。
姜循走过屏风,染着一丝虚伪笑意的眼睛,看到进殿的二人时,眼眸倏一下如刀锋。
偏太子无察觉。
太子早得人通报,说姜循在殿中等他。他书桌上的事务,本就没有隐瞒姜循的必要。他也许,还要与姜循讨论此事呢。
暮逊向姜循温声笑:“循循,我把你的救命恩人带来了——江小世子。我与夜白一见如故,循循也来见一见吧。
“夜白,你前几日在京畿外的林子里救过循循,你应当还记得吧?”
江鹭,字夜白。太子如此直呼,可见亲切。
太子身后,面容清隽、身姿清拔的郎君抬头。
郎君看到她脸色有些白。
她……是不想见他,还是病了?
江鹭很平静,好像已经忘了前几日在马车中对她的挟持。他缓缓拱手:“那时候天黑,没看清楚。今日才看清——见过姜娘子。”
姜循想到那夜,站在血泊中一身肃冷的江鹭。君子琅琅,却衣染血腥,宛如杀神。
此时,她看江鹭半晌,扯动嘴角,行了个万福礼。
暮逊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二人冷漠的表现。
这正符合张寂告诉的——
暮逊与张寂一同在老师门下听课。张寂虽是姜太傅的学生,但张寂不参与党争,性情冷而本事大,颇得暮逊的信任。
张寂告诉暮逊,那一夜孔益杀姜循时,江世子虽然救了姜循,但因为救援不及时,姜循对小世子有些厌恶。
……这倒符合姜循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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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日光暖融,姜循陪暮逊坐在榻边,与江鹭闲聊两句。
姜循面上平平,似乎对小世子并无意见。太子言笑晏晏,好像知道他二人过节,想为二人消除误会。
过一会儿,外面有人来报,说贵女们来了。姜循便起身暂别,说去主持贵女宴。
太子心知肚明这贵女宴的缘由,便颔首许了。
在世人眼中,暮逊对姜循之敬之重,日月可鉴。暮逊将姜循一路送出宫殿,江鹭坐于殿中,端然喝茶,并不多看。
过了屏风,暮逊回头,只瞥到世子清拔之影。
暮逊握着姜循的手,温声:“辛苦你了。”
姜循平和:“为殿下分忧,是我分内事。”
暮逊倚在门框边,俯身,手指轻轻抚过姜循的面容,为她掠好耳畔的发丝。
殿中,江鹭蓦地闭上眼,袖中手指突兀地点了一下桌子。
暮逊猜到江鹭武功好,他不想让江鹭听到自己与姜循的谈话,便贴着姜循的耳:“你觉得江鹭如何?”
姜循眼皮倏地一跳,心脏蜷缩。
好半晌,姜循静声:“什么?”
暮逊笑:“你不要这般生硬。我听张寂说了你和小世子之间的过节,世子只是救你晚了些,你没必要这般记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