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劈用了十成十的气力,房子本就腐朽,又刚浸了雨,猛地被如此挥砍自是支撑不住,哗啦啦便塌了一半。江灵殊虽未砍着那人,却终于看见一个人影跃入屋后的竹林中。二人一刻不停,紧跟着向林中追去。灵衍追月功尚未练成,轻功稍逊一筹,略落于江灵殊身后。为补不足,她将内力凝于掌上,边追边以伞柄随意挥砍四周竹枝,一边以求借力踩踏弹跳缩短距离,一边又可将它们打出去用作攻击。只是那人身法轻巧诡谲,不慌不忙地穿梭于密竹之间,无论灵衍以何种角度飞来利竹,皆像背后长了双眼睛似地轻松避开,且始终与她二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江灵殊心中暗恨,急耗内力加速向前飞去,双眼紧盯那人的后背,灵衍却在变换角度时注意到那人的左手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紧接着他周身片片落叶皆静止于空气中,乍然看去,竟有一丝诡异的美感。但只寥寥数秒,那些竹叶便如利刃般飞速向两人袭来,裹挟着极强的内力形成的气流,竟无一丝可供避开的间隙。不是为叶片所伤,便是被内力震开……“师姐!”灵衍心急如焚,江灵殊冲得太前,她实在是怕。“莫要分神!你自己小心避开便是!”江灵殊吼道。身子急转向下跪于地面,在那一团气流经过上方时,双手握紧伞柄大喝一声,用尽全力举手向上挥了过去。气流破开的同时,江灵殊手中伞柄四散碎裂炸为漫天粉尘,她只惊异一瞬,便忙腾身而起对灵衍喊道:“衍儿,小心竹叶——!”是了,虽然她破了那道气流,但随之而来的那些树叶却未遭影响,反因受了此番冲击更如风驰电掣一般向后方袭去。灵衍一直瞧着江灵殊,见对方无事放下心来。被这么一提醒才察觉自己处境危险,却已反应不及,只得轻功回旋躲闪,同时以伞柄用作抵挡。好容易堪堪避过了大部分树叶,右边面颊到底仍被划出一道血口,伞柄也被削得只剩下短短一截。江灵殊方才兵行险招,是赌那人不会白白浪费气力,定然只在她与灵衍飞跃的高处用了这般手段。虽是赌赢了,但电光火石间作出如此搏命的选择,却也着实后怕。只是现下她已来不及想更多,亦无暇去顾及灵衍伤口。二人本以为那人不是跑远便是又躲藏起来,却见对方在竹林尽处的空地上站定,竟似有意等她们一般。明知前方危险,可也不得不去。江灵殊和灵衍心有默契地相视一眼点点头,如两条飞影般跃起,在林中划出两道弧线,最后于那人前方七八米处稳稳落下。这个距离是江灵殊心算出的极限——倘若二人刀剑在手合力出招,自然锋锐难当无所畏惧,便是对方功力远胜也可拼死一战。只是现在她们手无寸铁,虽可用掌法,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此人刚刚出手如此狠厉,若莽撞相搏,她们决计是沾不得任何好处。留这么段距离,既能借着微光将对方看个大概,又能及时作出反应,可算是保险。江灵殊和灵衍皱眉迅速将那人上下打量一遍,只见他身披长袍头戴兜帽,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叫人看不清面容。身形打扮来看十有八九是个男子,全身都隐在长袍之中,只露出两只手,由地上影子可见其留着长长指甲。除此之外,什么年龄几何所携兵器,皆是一概也看不出来。江灵殊自知此刻情形于她二人不利,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道:“前辈武艺高强,晚辈拜服。我们二人师从于凤祈宫宫主门下,据晚辈所知,凤祈宫上下皆无仇敌恩怨,晚辈亦从未涉足于江湖,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前辈。若有误会,就此解开也好,以免再伤和气。”说着将荷包中凤祈宫的墨玉玉佩取出,以一招掌法推给那人。谁料那人接过后,只瞧了一眼,便抬手将玉佩紧攥其中,不多时便见地上落了一小堆粉尘。他自拍了拍手,似是有意展示手中空无一物,原来那粉尘竟是玉佩所化。江灵殊和灵衍又惊又怒,却又不敢贸然发作,只得忍气吞声道:“前辈究竟是否与凤祈宫有过节?若果真如此,晚辈也再无他问,但请前辈出手便是。”那人闻言,终于轻轻笑出声来,却笑得阴恻绵长,令人胆寒。而他的声音,更是让二人毛骨悚然,自心底生出一丝彻骨凉意。她们从未听过这样诡异可怖的笑声——竟是由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之音交叠而成,妖里妖气,带着丝戏谑与轻浮,绝非是正常人轻易可以发出的声音。且他那袍子虽宽大,却也藏不住两个人。既是以一己之力做到如此,端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绝非善类。江灵殊攥了一手的汗,紧盯对方,生怕他笑声间突然出手,那人却自止了笑道:“好个女娃娃,想搬出师门来压我?呵,可知我既敢在此地界出手,便不怕你们的人来呢。你俩方才赢得侥幸,还真以为自己能在我手下活过几招么?”江灵殊羞极恼极,虽然自己带着玉佩确实也就是为了万一遇敌时可做威吓之用,也没想着让人看不出用意来,但对方偏要如此直言戳破,显然是个格外难缠的角色。灵衍一旁听着,终是气不过,冷声道:“前辈虽如此说,若我与师姐门中真的派出人来,只怕前辈口中的‘不怕’也只是勉强可以脱身而已。我与师姐不过只是两个普通弟子,便是真有什么仇怨在外,怕是也值不当谁派个大人物出来对付。如此看来,想必前辈在自己门中也不过一个小角色,专做跑腿之事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