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萤火虫啊……江灵殊恍然心道。可不是么,此处湿润有水有木,这个季节里,萤火虫最?喜在这样的地方出没?。 “好?美……”江灵殊轻叹着伸出手去,只觉自己?的肌肤都?似在这萤火映照中透出了华彩。 江灵殊终于切实感受到?山下那条河的“银河”之名有多么贴切,然眼前景象却远比银河更要美上十分。她情不自禁搁了剑,旋身在流萤中跳起?了舞——眉目含笑,腰肢细软,玉臂皓腕掠过萤火,温润的盛夏夜风轻轻吹曳起?青丝与?薄衫,轻盈灵动之余更显身姿窈窕。 她只觉寂寥渐渐侵染了欣喜过后的每一寸空间——明明此情此景绚烂光华无可比拟,却也只给她带来片刻喜悦,而那片刻的喜悦之后,一切便又落入比先前更深更暗的沉郁中去。 不,如果她在,只要她在,她可以不要萤火,也不要星光,只要她在就好?。 无论如何,她们皆是女?子?,是师姐与?师妹。她自觉自己?绝不会有什么惊世骇俗之想,可既是如此,自己?又为何要怕呢? 江灵殊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叹着气抬起?头。点点莹光旋绕着她飞舞闪烁,似是欲语还休——它?们亦不能给她答案。 一江之隔,灵衍走出风霞殿,对阿夏说?是想随意散步看看风景,实则却是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练练那把匕首。静幽坪白日里尚可去,晚上却是时间紧迫,一来一回恐会耽搁许久。横竖凤祈宫一入了夜,大半地方都?无人往来,倒也不必舍近求远。 再一望天上明月星辰,她忽然回想起?来——此处正是她第?一日来凤祈宫时,江灵殊带她去厨房里偷吃东西经过的地方。只是当时河水冰封、草木凋零,到?处皆覆着霜雪,所以才未立时想起?。 她那时只觉她如月华般温柔美丽,令人想要放下戒心去亲近,而莫名而生的亲切感更让她情不自禁想要伴着她、依赖她。 她知自己?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有此感实在可笑又奇怪,亦不明所感何来,可这的的确确便是她的真实感触,再做不得假。 如果她看见这样的景色,一定会很欢喜吧。灵衍望着着周围数不尽的莹莹光点,想到?江灵殊眸中映着点点萤火柔柔一笑的模样,心下一软,遂原地坐了下来。 罢了罢了,明日再练吧。她想。 江灵殊弯着腰在地上写画许久,终觉有些酸软,于是拍了拍腿起?身,手指恰触到?荷包里的硬物,心中一动,便将灵衍赠与?她的那把横笛从中取了出来。 她并未学过丝竹管弦之艺,只照着自己?见过的样子?轻轻贴在唇边,以气息试探。 山谷幽幽,心内的情思随着笛音传至能抵达的每一个角落,却反更衬得夜色静谧、无边寂寥。 正如她在那里,想要她与?她同看一片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