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热刀切冷油,干净利落将剑光从中剖开,根本无力再阻挡李钧分毫。
张希极面无表情,擎张的五指猛然扣拢。
旋转的星辰剑阵戛然而停,其中一柄蓦然震颤,尾端喷出焰光,竟脱阵而出,以剑身撞向地面!
“小子,试试马爷我的新家伙。绝对够劲!”
红眼中传出豪迈响声,李钧只听耳边铿锵不断,后背甲片忽然裂开,根根甲骨弹出,交错拼合,眨眼间组成一把狰狞大枪。
铮!
鬼头大刀脱手飞出,呼啸飞旋,撞爆一道激射剑光。
李钧腾空的右手探向身后,在扣住枪柄的瞬间,一股如臂使指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不用马王爷指点,李钧瞬间便明白了该如何操作,拳头粗细的枪口对准了那正在落下星辰本体。
李钧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体内鼓噪的锋劲顷刻间便被彻底抽干!
轰!
枪声如炮鸣,剧烈黑色光芒凝练成一线,直接洞穿了那把从天刺落,欲要撕裂大地的道祖法器!
轰!
一片壮观的火海凌空炸开,即使相隔百里之外,也依旧清晰可见。
冰冷的夜风被高温烘烤成暖流,吹拂而来,轻轻拍打在张崇诚的脸上。
“都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不现身?严东庆,难道你之前跟本君说的那些话,只是在诓骗本君?”
在张希极以灵体现身之前,张崇诚便已经悄然远离了浮梁城。
此刻虽然相距甚远,但那双闪动着幽绿的眼睛,依旧能够将城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见了漫天的剑光和满地的尸体,看见了陈乞生的脸上的恨意,看见了李钧眼中的怒火,看见了良公明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
唯独不敢看的,只有高高在上的张希极。
别说是看,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张崇诚的心头便会不受控制的涌起无边恐惧。
也正是因为这股恐惧,才会促使他今天冒险出现在这里。
目光梭巡不停,突然间,张崇诚紧蹙的眉头骤然松开,似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身影。
“严会首,果然是信人耳!”
张崇诚满意一笑,不再流连,果断拂袖转身。
就在他迈开脚步的同时,浮梁城中响起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声音。
“天师,就此作罢吧。严东庆不值得您如此大动干戈!”
呼喊的话音在这座势如沸水般的战场之中是那般轻微,却如同具有无上法力,扼住了天上剑光,扼住了武夫手脚,原本不死不休的搏杀竟然就此停息。
“这他妈的又是唱的哪一出?”
陈乞生嘴角抽动,错愕的目光落在那道于风雨中挺拔屹立的身影上。
“李钧,你今日袭击龙虎道国,不就是为了杀我,出一口胸中恶气吗?”
严东庆白衣胜雪,满头黑发一丝不苟束在青冠之中,眉眼间正气凛然。
“现在我就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就此罢手,不再屠戮无辜的道国百姓,我就把这条命送给你!”
嗖!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严东庆的面前,紧跟着空气撕裂的锐鸣才姗姗来迟。
仙人终于落地,与武夫正面相对!
砰!
两道拳影正面对撞,方圆三丈的地面霎时崩裂,陡然陷落数寸。
李钧身影向后滑行,脚下犁出一条不浅沟壑,覆盖右拳的甲片支离破碎。
张希极脸上依旧是那副僵硬的漠然,飘然落在严东庆身旁,只是将李钧换拳的右手隐在袖中,背在了身后。
“严东庆,你什么意思?”
神念凝聚成手,一把攥住严东庆的身体,高高举起。
张希极眼中寒霜凝结:“你最好给本天师一个合理的解释。”
“合理?如果老夫告诉你这一切跟黄梁有关,你还觉得不合理吗?”
金陵城衙署,杨白泽凝望着投影中的浮梁城,脸上满是不解。
“当年黄梁刚刚建成之后,便惨遭各方瓜分。想要独占权限的朱家只分到了可怜的两成,亏了个底朝天,却只能打碎牙齿合血吞,根本不敢再贪求更多。”
“阴阳序得到一成,现在看来就在东皇宫那位‘神君’的手中。墨序的一成暂时不知道被他们藏在哪家分院之中,不过老夫倒觉得很可能是在这个叫马王爷的明鬼身上。”
“法序到手一成,不过这还是首辅他老人家为了保障大明律还能有一丝威慑力,所以在背后帮了他们一把,要不然他们根本分不到半点。”
安坐椅中的刘谨勋淡淡道:“我们儒序自己拿了两成。至于剩下的三成,如今都在张希极的手中。”
“大人您说的这些,跟严东庆有什么关系?”
杨白泽依旧不明所以。
刘谨勋并未直言,转而问道:“白泽,你觉得严东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私自利的赌徒!”
杨白泽毫不犹豫回答道:“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会愿意为了他人生死而牺牲自己,要不然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出卖春秋会。他现在跳出来,肯定另有目的!”
“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杨白泽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说道:“难道是为了假死脱身?”
刘谨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又如何假死,又是想从谁的手中脱身?”
杨白泽嘴唇抿紧,脑海中念头翻涌,疑障重重。
严东庆身为儒序,按常理而言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死而复生的手段。
更何况是在张希极这样一个道序二的面前,什么样的假死手段能够瞒得过对方的眼睛?
除非是有外人的帮助,可还是那句话,谁有这个本事能够迷惑一名序二?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要帮严东庆的人,同样也是序二。
会是谁?
蓦然间,杨白泽脑海中自行跃出两个字,权限。
杨白泽心头霎时生出一种拨云见日的畅快感,整个人豁然开朗!
“借东皇宫的手假死,要从张希极的手中脱身!”
可就在这句话出口之后,杨白泽刚刚纾解的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紧跟着问道:“可张希极难道会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因为有人不愿意他清楚。”
“谁?”
刘谨勋似想起了一件极为有趣,却又无比荒诞的事情,摇头笑道:“正是被他视为奴仆的黄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