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景徐背着帆布包,像是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闻言无奈道:“两位学长已经出去了,再过一小会儿我们也该去找考场了。”
“好好好。”
卓蔚成也终于展现出了他的神速,从下床到最后出门只用了六分钟的时间。
“学长的现汉复习得如何了?”
郁景徐想到昨晚对方挑灯苦读一阵,如此刻苦,即使是出于考前抱佛脚的心态,那也肯定大有所成。
“哈,哈哈哈,也就那样吧。先别管它了,现在把书法写好才是最要紧的。”
“嗯,我和学长不在一个考场,待会儿我们还是在教学楼底下碰面吧。”
郁景徐的考场在二楼,说着就要挥手向他告别,卓蔚成扬起笑容,语气间富有元气:“景徐,如果是你的话那么考试一定会没问题的。”
但当对方才刚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卓蔚成便像原形毕露一般露出了萎靡之态,苦哈哈地捏着一沓宣纸,如行尸走肉般地进了考场。
两场考试间隔的时间不紧不松,但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考完书法后留在自习教室里复习,他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难能可贵的是,卓蔚成终于在开考前十五分钟背完了一整本的现汉知识。
接下来的答题过程依然滞涩,但因为有了系统复习的助力,想必最后出来的分数也不至于太难看。
郁景徐依然在考场内坚守到了最后一刻,卓蔚成在等待途中,盯着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突然放空。
期末周赋予他的最大感受不再只是完全的痛苦,卓蔚成开始思考,汉语言文学这个冲动之下转的专业真的适合自己吗?
他倒也不是要一味怨憎过去那个鲁莽决定的自己,不过是再次为自己的前途迷惘。
卓蔚成的性格中虽有贪图享乐的一面,但却自认为也能够适应大多数的外界环境,毕竟家里从前为了防止他变得不学无术,过去并未在物质上对他多有宽容,而他的整个中学时代过的都是艰苦的寄宿生活。
可有钱人的艰苦,又怎么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呢?
他回想起了卓启昕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家中的背景,那么他根本就不会有做这种任性之举的底气。
就像他之前自己也悟出过的那样,若是他出生于普通之家,家里随时要为生计奔忙,而自己出社会后,一边要面对赡养义务,一边还要面对房贷车贷的负担,那是决计不敢如此行事的。
即使在开启一段感情后,他的责任意识变得更重,知道为了维系这段关系需要他付出很大的努力,给他们的未来创造出最好的铺垫。
但......这最终的目的都落在了感情上,迄今为止,他所明确追求的也是情感价值。
一种未曾有过的想法悄悄显露出来:或许抛去那些情感不谈,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也是随波逐流之人,就算一时脱离了外界的影响,后续的牵绊也会横生蔓滋。
就像他前段时间疯狂家教兼职赚钱,心里所想的也是便于以后获得家里的承认,他天真地认为只要还清了养育他所花费的费用,那么日后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决定摆在家人面前,进而获得“谈判”的资格。
但与此同时,道德感也束缚着他,卓蔚成越来越明白,某个年纪所奉为圭臬的理念往往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被自己推翻。
他所一直坚持认为,甚至控诉着的父母的“薄情”式养育,这种想法是否也会在有朝一日产生动摇呢?
他并不是靠自己才成长到今天的,父母和姐姐都曾经给予过他物质与资源,虽然这其中的大部分都被他自己所舍弃,但也无法改变他们是家人的事实,他也不想当白眼狼。
强烈的焦躁攫取住了他的内心,这并不是在埋怨自己的决定失策,而是烦闷于自己对这样的现状一筹莫展。
未来所需要他解决的问题比比皆是,他的思考脱离了前途的范畴,缓缓移向了家庭,单单只是这一项,都足以让他无比痛苦。
第76章 近忧与远患
郁景徐最后检查了一遍学号与姓名,如释重负地交了卷,大一上册两门最重要的专业课考试——中古文史和现代汉语,终于正式落下帷幕。
他再次适应了考试的氛围,又在火速整理好背包之后急切地走出了教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等候他已久的身影。
他正想主动叫住卓蔚成,却发现站在树荫下的对方目光呆滞地盯着远方的天空,神情间浸染上了一股凝重的忧郁,连带着周身的氛围都沉闷了几分。
这当然是一种颇为夸张的形容,但当自己的影踪被对方的余光给发现后,卓蔚成便即刻收敛了那些负面情绪,带着熟悉的笑容向他大步走来。
那些一切如常的举动和话语并未让郁景徐觉得方才的那副景象是自己的错觉,他的敏感曾经让他思虑过重,却从来不会毫无缘由地出现。
他没有选择立即追问,习惯性地给对方留出了更多的空间,但无论何时只要卓蔚成想向他倾诉,他都会准备着去敞开心扉接纳对方的烦恼,就像对方曾经无数次开导自己那样,他也向去为卓蔚成排忧解难。
“喝呀!期末周终于结束了,我们宿舍明天晚上要不要去团建啊?”
言川兀才刚从最后一门现当代文史的考点回来,蹦跶着进了宿舍就开始向其他人宣告自己的提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