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黎山。
千山飘叶,秋风萧瑟,大黎山的诸峰险峻,十六妖洞灵气流淌,光彩夺目,几只妖物驾风往来,皆披甲衣,举动很是规矩。
金眸男子在山间停了,目光炯炯,身后的白猿妖物立刻上前来,微微皱眉,底下扑通叩拜起来,左右纷纷称大王,一妖物抽身上来,匍匐前进,在他的靴子之前磕了头,呼道:
“不知是哪一处宝地的大人尊驾至此,已经着了妖去请洞中妖王,还请大人赐个名号,好给妖王禀报。”
李周巍扫了眼左右的妖物,答道:
“是湖上的邻居…”
他这句话还未落下,两道光彩疾驰而来,在面前化为两个中年人,李周巍定睛一看,认出是一鹿一熊,都是筑基修为。
这两只妖物落在地上,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李周巍微微一抬手,神通便把那鹿妖给搀起来了,轻声道:
“不必多礼,我等到了北麓,却见洞府萧条,不见前辈,只好自作主张来了主山,还请勿怪。”
路垦是白榕的手下,早早见过的,自然被他扶起来,此刻仍畏畏缩缩,不敢多言语,一旁的熊妖自然没这福分,匍匐在地面上。
路垦忙道:
“见了大人从来是要跪的,何况大人性命相配,取回神通,此时不跪,恐折小人运数。”
李周巍只好松了手,让他把礼数做完,路垦这才谦卑地道:
“非是不肯居山中服侍大人,而是白麟血脉有神通成就…北麓不敢有妖将不姓李,不敢有主人不披鳞,小妖恐遭魏煌天谴,遂不敢留。”
他畏畏缩缩,一旁的熊妖更是抖如筛糠,不能起身,李周巍颔首:
“你带我见大黎山主人即可。”
这鹿立刻低眉折腰,带他向前去,李周巍一边欣赏着曲折险峻的山势,一边问道:
“既然鳞甲归白麟枢阳管束,你鹿类归属何道管束?”
路垦恭声道:
“我鹿类听顺『紫炁』一道。”
‘原来是『紫炁』…白榕前辈踏紫烟,也不算错了。’
他暗暗明白,才飞了一小段,便在这大黎主山之顶见着一池,白水沸腾,烟雾缭绕,群妖献瑞,遍地皆是灵果灵草。
路垦不敢往前,白猿也默默止步,他便独自向前,在这飘飘的仙境之中行了数十步,见了一玉台,正坐着一男子。
此人肤若凝脂,面貌柔俊近媚,身材修长,眼角含笑,看起来风度翩翩,眉宇之中一片喜色,从台间下来,笑道:
“麟趾所践,生机繁滋,真是大黎山的福气!”
“不过些许命数,大人谬赞了。”
李周巍回了一礼,目中金色流转:
‘一位三神通的妖王,神通不曾见过…’
大黎山稳居江南,虽然近年来越来越不常走动,可无人敢犯,显然是有底蕴的,仅仅眼前这位,就是一位修为不弱的贵裔了。
对方笑盈盈地请他在桌旁坐下,答道:
“在下大黎山妖王,姓青谕,名遣,道号听府,早闻明煌大名!”
出乎意料的是,大黎山狐属皆以白为正姓,这位听府妖王却不姓白,而是名叫青谕遣。
“见过前辈…”
李周巍起身离席,谢道:
“大黎山相助多年,李氏得有今日,感激涕零,谢过前辈!”
听府妖王失笑摇头,毕竟是狐狸化形,这一笑风姿动人,把桌上的玉壶抬起来,为他注了酒,只道:
“算不到我头上。”
李周巍把礼数行罢,这才归位,听府妖王端了杯,为他贺喜两声,这才道:
“白榕这孩子,是我从山林中提拔的,如今也是极为看重的后辈,正在山中修行,孕育神通,不能出来与你叙旧,倒是可惜!”
李周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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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白榕前辈功成,我一定来贺!”
两人寒暄两句,青谕遣眼角弯弯,终于问起来:
“我听了龙属的事情,贵族的人物已经化了雷,想必是北嘉龙君的算计,早早在明阳的事情上埋子,落霞不可能不知道…我却想问一问,明煌是如何看的?”
李周巍见他单刀直入,回道:
“前辈看来,可有走脱之机?”
狐与龙当年当着他的面结下誓言,李周巍自然要依着说,青谕遣听了这话,轻声道:
“难。”
李周巍还未应他,青谕遣和和气气地道:
“我虽然不喜落霞,可龙属也不是好相处的类属,其实摊开来说,落霞未必贪图明阳,只是不希望明阳果位之上、天地之间的那只枢阳是李乾元而已,如果顺着依着他们,你证得明阳果位,依旧不失为天地一大能。”
他的话语竟然往中允的方向去,不偏不倚,李周巍眉宇满是不解,一时没有言语,低声道:
“为何恨他若斯。”
李周巍问罢了,青谕遣叹道:
“李乾元不是一般的人物,天地之中从古至今唯一主的果位已经不多了,他距离道胎仙人不过一步,这一步跨出,他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可以将天朝帝王与仙人兼于一身的人物。”
“他与落霞,甚至三玄四道五成以上的道统有着不可化解的冲突,这冲突不仅立足于道途、道统、神通,也立足于恩怨、理念、修行…”
青谕遣目光沉沉,李周巍皱眉问道:
“可我听说…遂古之初,有人皇建业…”
青谕遣抿了酒,摇头道:
“那是建业,却非天朝,所谓天朝者,一统无外,世间一权,唯我帝权,世间一父,乃我君父,岂能与周朝封下诸侯相比,说白了所谓大周,也不过是中央一邦国而已。”
李周巍默然,眼前的狐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