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内,浮云洞——或者密汎三宗,给我昭景一个交代。”
安思危放开几人,这几个练气修士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活头,一边哭嚎着磕起头来,被陈鸯瞪了一眼,摇摇晃晃驾着法风就往宗门飞去。
“真人宅心仁厚,真是便宜他们了!”
李承冷冷地望着三人的背影。
李承说得不错,李曦明这举动已经是极为宽宏大量,要知道他可是紫府真人,受了筑基这般冒犯,哪怕载行子是越国三仙宗的修士,若非真正嫡系同样保不住性命,还要有真人出来致歉。
哪怕李曦明此刻破开太虚,在密汎三宗天空之中现身,降下烈烈天光与无尽紫焰,把整个浮云洞照得山崩地裂,烧成一块白地,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最多有人说一句他不爱惜生灵罢了…
只是李曦明并不识得这密汎三宗,并未轻举妄动,他刚刚突破紫府,一身神通还未彻底熟悉,生怕中了计谋,行事也不宜太酷烈,这才放了几人走,让浮云洞自己来赔罪。
眼下落下去,李承立刻低声应起来:
“真人,密汎三宗背后是镗金门…只是略有些棘手。”
李曦明明白这个侄子的意思,镗金门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门中百年来斗争不休就罢了,周边的几个宗门不是简单货色。
自从紫府中期的司徒家修士陨落,唯一的紫府司徒霍只好成日在南海游荡,不敢回海内,听闻前些年还被元素打成重伤,也不知道如今好些了没有。
“司徒霍不敢回海内,这才能保住镗金门,以至于让这宗门一直在江北苟延残喘,直到这些年司徒末强势上位,江北又灵机大盛,这才慢慢有了起色……”
“江北的灵机,是用当年南北修士的性命填出来的…”
李承正说着,北方遁光闪动,极速驰来一道淡红色的遁光,火焰涛涛,在湖上显露了身形,化为一明艳大方的女子。
“明宫!”
来人正是李明宫,她身着红裙,手中持剑,面上的喜色混杂着难以置信,震撼不已,在两人面前停了风,忙不迭地下拜,恭声道:
“晚辈…拜见真人!”
这女子说到这处,眼睛已然湿润了,哽咽了一下,这才道:
“恭贺七叔神通炼成,晚辈敬拜…晚辈…已经渡过生死关,修成仙基『雉离行』!”
“『雉离行』驾驭雉离真火,内炼五脏,外炼诸金,口含雉离,喷煞吐焰,身化鸟雀,驰炎踏火……”
家中的四品《雉火长行功》一直都是相当不错的真火道统,李明宫是第一个铸就真火道基之人,其实有些意料之外,李曦明颇为欣慰,和气道:
“好!”
诸位筑基中,李明宫其实与李曦明关系最亲,她是李玄宣的亲重孙女,李曦明含着笑意将她扶起,点头道:
“真火善于炼器,大可多看一看这些东西,贺九门寿元无多,家中炼器之峰九门山还没有人能驻守。”
他抬了抬眉,问道:
“承辽、承淮何在?”
李明宫抱拳行礼,低声答道:
“禀真人,大哥他…前些年突破失败了…”
“噢…”
李曦明顿了顿,颇有些遗憾之色,李明宫、李承辽的天赋相近,可李承辽的心性最好,本以为他能成功突破,没想到最早闭关,却身陨了。
‘如今想来,治家费了他太多时间…从来又要顾及各个兄弟姐妹,太少心思费在自己的修行上…虽然修为不错,可怎么比得上几位兄弟姐妹平日里千打磨万打磨…’
李曦明默然一阵,这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年,家中人都已经缓过来许多,他只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欲再提及伤心事,只问道:
“承淮如何?”
李承淮是承明辈天赋最高之人,按理筑基问题不大,可修行一事多看机缘,甚至许多时候还关乎运气,实在不好估算。
李明宫陪在他一旁,恭声道:
“尚在突破。”
几句之间,李曦明几人已经落在洲上,十万余人抬头看向这道灿灿的明光,李曦明掐指算算,皱眉道:
“晚了。”
一旁的李承恭声道:
“按着二十九弟的修行速度,早该闭关才是,只是曦治族伯在宗内了大代价为他寻了一道四品同气的功法《潜密匿玄法》,听说颇具神妙,让他闭关转化了一身修为,用这道功法突破筑基,这才耽搁了五六年。”
李曦明遂开怀而笑,点头道:
“好!四品功法到底不一样。”
他听着李承讲述,一路落往洲中,太阳明媚,满天彩云。
李玄宣正满脸泪水,带着笑意迎上来,老人嘴唇哆嗦,两手颤颤巍巍的迎上来,看了他老半天,这才吐出两个字:
“明儿!”
李曦明原本心中正是无限清爽,只撞上这两个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冲上来,一下闭住眼睛,他顿了好几息,这才哽咽道:
“大父!明儿不负所托!”
无限幻想之中虎兽吞食、刀山火海、穿胸烂肚、酸苦难言,李曦明一声也不曾吭,却差点被他一句话叫出泪来。
他只偏头,轻声道:
“承,三月之后三宗七门诸家都会派人前来,还是速速去准备。”
李承两人立刻会意,两步退下去,顺手将殿门也关上了,大殿之中顿时空荡荡,唯独余下爷孙二人。
李玄宣浑浊的老眼皆是泪水,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反复看着李曦明眉心天光灿灿的模样,足足过了半刻钟,他一下闭起眼睛,挤出两道泪痕。
老人笑道:
“老夫此刻身死,亦足见仲父、叔父…曦明,你争气了!渊平、渊蛟泉下有知,应当喜不自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