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不长,短短万字记录了一代女帝的半生。其中两个熟悉的姓名令你心中一动 仔仔细细又看一遍,你心中燃起疑虑。娘亲一向随和低调,诸如“世间最后一个神”、“我是天神”等句不合情理,却又不像开玩笑 “我……”你伸手,观察洁白的掌心,“我也不知道。阮郁,没准你得离我远点。” 你扯扯嘴角,算告诉他自己知道了 咒文像碰到什么恐怖之物一般,光速扭曲收缩。你松开手,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在无形中粉碎。眼前的地牢大门吱呀着,轰然向外倒去 “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你将被点住睡穴的男人安置在草堆中,脚下一点,移形到后山花园 与此同时,门窗紧闭的小院突然爆出一声怒喝:“谁人无礼?胆敢闯我山庄!” 星光巨剑在日光下显形,自云霞上挥下般,直直插入柳梦尘所在小院 力拔千钧的巨大星剑下,一只通体泛着红光的大蜘蛛拼命抵抗着,剑光被它抗于红色光圈之外,一只毛脚上正挂着柳梦尘常用的拂尘 大蜘蛛发出尖利咆哮,两只百目睚眦欲裂,你低低一笑,“庄主,待你死了,我就去杀你的漂亮老婆,绝不让你在黄泉路上孤单。” 你闭眼,仅凭着风的方向反身一躲,继而是冷兵器戳破血肉之躯的刺啦声 你根本不在意柳梦尘濒死的胡乱言语,拔出留影甩了甩,“庄主,我可从未说过只有一把剑,是你关心则乱了。” “是阿梅那孩子放你出来的是不是……”柳梦尘还在不厌其烦地絮语着,用最后一丝力艰难爬到脚边,“就算看在阿梅面上,放过窈娘,算我求你……” 柳梦尘凄然一笑,“小管道友,你就这么不放过我们。” 柳梦尘死死盯着银戒,喃喃道:“也好,也好……”他喷出一口鲜血,涣散的瞳中红光一现,“那我们就一起上路吧,道友,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了。” 盘丝山庄中到处是树木,瞬间被爆炸点燃成火海。你爬起来拍拍膝盖,银戒邀功般地震颤着 虽然外面火势蔓延成一片,这间幽僻小院还是静悄悄的,阿梅说过,师娘体弱,不宜喧闹 一直到兰房,都没能有什么触动紧绷的神经。你推了推门,门扉的响声终于惊动了房里的人 你咽一口口水,握紧留影,如临大敌地贴着墙走入,脚下未露出半分声响 这时迟那时快,你挥出留影,却在目睹女人面容的那一刹怔住了 但窈娘明显不属于任何一种美女,虽周身被柳梦尘以天人待遇供养,却相貌扁平,只是普通村姑。黯淡发黄的脸配上发间那串品相上好的铃兰花,甚至有丝违和的滑稽 你盯着女人无神发灰的双眸,忽然想起阿梅的话 他用“听”字,自然让人将山庄女主人想成卧病不能下床的形象,却没想过,也许她是真的看不到 这样的她,会知道柳梦尘为她做的一切吗? 平心而论,不看脸的情况下,窈娘吐字清晰,举止大方,不输皇室后妃,只是……你将视线移到持刀的阿梅脸上,目光冰冷 你冷笑,“何必躲躲藏藏,你就是用这把刀杀了那么多人吧。” 童子沉默,你将剑稍稍拿开一些,“强盗?夫人,你丈夫杀人如麻,你们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寻仇么。还是说,阿梅没和你说过,他是怎么挖出小乐的心,把它烹成药引献给你的?” “她不 窈娘听你们一来一往,茫然的小脸渐渐血色褪尽,“阿梅,她在说什么,什么人心药引,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凭什么和我提要求。”你冷冷反问 阿梅眼中闪烁红色妖光,房屋被火光围住,温度不断地上升,他脸边滴下一串汗珠,困难道:“施主的…朋友……” 话音未落,屋子中的你已经不见了 窈娘颤抖地被小童带着走了几步,忽然推开他,“我不走,我要等梦尘回来。” 阿梅焦急,“师娘,师父已经死了,这里很危险……” 阿梅愣住,女人摸索着坐回床上,“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你走吧,我就在这里等梦尘。” 无数蜘蛛密密麻麻地覆盖地道,地砖被蜘蛛毒液腐蚀,已遥遥可及 这动静可不小,你自忖阿梅应当已带窈娘离开,没有再返回的必要。因此直接带着阮郁向当初停驻马车的地方飞去 “对不起。”你诚恳道 你老老实实道:“我不该打晕你,害你身陷险境。而且…蔡小姐的书,你娘亲的笛子,都被埋在那个地牢里了,非常对不起。” “也被埋在地下了。”想起那个地道媲美帝陵的深度和规模,你自知可能再也找不到了,不由懊悔 阮郁轻轻拉过你的手,修长的指抚起掌心的纹 很久之后,大约是一百年、两百年后,百无聊赖的你驾着挂满昆仑奴面具的小卖车赶路,途径一个小山村 一个凤目少年在摊前驻足半天,拿着挑出的面具犹豫不决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钗,“老板,可以拿这个相抵么?” 这支木钗形制有说不出的熟悉,还被人精心刻出了云纹,你不由多看两眼,骤然瞄到少年眼尖的鲜红小痣,心跳快了两分 你非刻薄之人,既已拒绝,不该再出奚落之语。这次却情不自禁跳下树,夺过面具冷冷道:“不可以。不是什么都可以相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