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学长，我也认爲他放过小威的机率很高。不过他身爲军人还做出这种事，说不定以後会伤害到无辜的人，难道不能举发他？」 我被高海珹说服了，「我明白了，那我马上通知小威。」 「我知道了。」 晚上，洗好澡回到房间，我接到一通没有显示号码的来电。 听出小威的声音，我锁上房门，压低声量，「对，是我，威廉在你旁边吗？他没发现到什麽吧？」 「好，那我长话短说。我已经查出威廉的身分，也找到不让他再纠缠你的方法。明天他去上班後，你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威廉是职业军人，有一个六岁的nv儿，还跟毒品通缉犯有接触，我已经将这些证据，以及他nv儿的照片，连同威胁信寄给他。若他不想失去nv儿跟前途，就不可能再动你。他从你那里偷走的东西，我也已经要他还回来！」 「真的假的？」 小威静默一会，留下一句「知道了」就切断通话。 威廉肯乖乖交出东西，表示高海珹的威胁奏效，悬在我心上的大石总算放下。 这次，我不拨小威的手机，而是打去他爷爷家。 「你怎麽会打到这里？」小威疑惑的声音传来。 「我想确认你的位置。」我也松口气，「太好了，你在爷爷家，表示你成功脱逃了。威廉没再纠缠你了吧？」 「这……说来话长，先不提这个。我拿到你的魔术方块，明天放学我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翌日午後，我和之轩去合作社，遇见许耀哲跟高海珹。他们各自与朋友在一起，彼此相隔遥远。 之轩去热食区，我在零食区挑点心，高海珹跟他朋友也来到这一区。经过我身旁，他看着架上的零食，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高海珹稍稍举起手上的无糖绿茶，让我看见，并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问：「你确定今天就要去找他？」 「对，我跟他约好了。结束後我一样会联络你，你不用担心。」 高海珹快速从架上取下两包零食，放到我手中，「有人会帮你付。」在我耳边留下这句话，他就和朋友离开了。 这时，排在前方的许耀哲，突然大步走来，拿走我跟之轩手中的商品。 「谢谢你，我可以自己付的。」我努力无视周遭向我们投来的目光，尴尬地对他说。 许耀哲离开时，与他同行的林秀茗用意味不明的异样眼神睨着我，接着朝窗边的方向瞥。 林秀茗走掉後，我还愣着，心跳一度加快。 如果是，爲什麽要在看了我之後，马上看向高海珹？ 当时她跟许耀哲站的位置与我们相反，四周都是学生，还有商品架挡着，她应该看不见我们。 放学後来到小威的家，我敲了敲门。 踏进菸味弥漫的客厅，我眨眨被烟熏到乾涩的双眼，哑声问：「你在做什麽？」 我拿出数位相机，调出魔术方块的照片，「这个魔术方块上有贴着一张企鹅贴纸，你看是不是你的。」 「在我家，我先拿照片过来给你看。」 「我不想说。」 「我不希望你有找他报仇的念头，你已经重获自由，没必要知道这些事了吧？」 「不是我查的，我请擅长寻人的朋友帮忙。找出威廉的犯罪证据，并寄出威胁信的人是他。他才是真正救了你的人。」 「我不能说。」 我强忍着脑袋里的晕眩，咽咽口水，「可以稍微把门打开吗？我觉得有点闷。」 他断然拒绝後，接着说：「救了我的这个人，跟查出我老家地址的人是同一个吧？既然他把威廉的事调查到这种程度，那我的事他应该也0透了？」 小威把菸盒抛在桌上，冷冷宣布，「我不玩了！」 「你不说出这个人的真面目，休想我再帮你做任何事。」 「谁跟你有约定？是你自己一头热地说要帮我！我只要想到有个看不见的家伙，把我 我被他吼得动弹不得。 「没错，否则免谈！」 小威拧眉，「你打算放弃了？」 「哼，口口声声说有多後悔、想更了解颜泊岳，结果马上就放弃，看来你对那家伙的在乎也不过如此，真是恶心。」他一脸不齿。 「那个人料到你会在关键时刻反悔，才要我这麽做。但我还是决定把魔术方块带来了。」 「喂，你等一下！」 「我……对菸味很敏感，闻太多会很不舒服，现在好想吐。」 「g！」小威马上将ch0u到一半的菸枝抛出屋外，打开门窗，气得破口大骂：「你不会早点讲吗？g麽y撑？还是你故意使出苦r0u计？」 小威傻住，再次开口骂：「你白痴吗？谁要你装好人？快给我起来，你要是吐在这里，我可不饶你！」 当我睁开双眼，许耀哲的面孔映入眼帘，我一度以爲我在家中。 这里并不是我家，是小威的家，许耀哲却出现在这个地方…… 与小威对上视线，他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你刚刚晕倒了，他正好打给你，我只能帮你接电话了。」 「十分钟左右，许耀哲一抵达，你就醒了。」 这时，许耀哲开口：「你有没有好一点？」 许耀哲站直身子，淡淡地问：「这是怎麽回事？」 我不敢置信，小威居然对许耀哲撒谎。 小威诚实回道：「是我爷爷家，我一个人住在这。」 我不敢违逆，乖乖跟着他离开。 他的反应让我确定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b起大发雷霆，狠狠痛骂我，这种沉默更令我煎熬。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今天是陈璿他叔叔的忌日。」他揭晓答案，「陈璿的婶婶不久前打给我说陈璿回去了。我接到她的通知後，心里想的不是立刻去见陈璿，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你。没想到打给你听到的是小威的声音。」 「你要我别去找陈璿，我答应了，也遵守承诺，但我要求你的事，你却没遵守。因爲不想在你爲颜泊岳伤心的时候给你压力，所以我忍住不安，选择相信你，结果你还是瞒着我，做出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 号志灯一换，行人们纷纷穿越马路，许耀哲跟着人群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许耀哲，对不起。」 我想不出道歉之外的话语，红着眼眶看着地面，深怕许耀哲会气到甩开我的手。 回到人行道上，他严肃地质问：「你老实告诉我，爲什麽要尾随小威？」 「那你也不该一个人接近小威，这麽做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道？」 见我满脸愧疚，许耀哲叹息，「你真的没有身t不舒服？」他的态度软下。 「今天的天气很暖和，你的手却跟冰块没两样。」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唇角上扬，「还是我太凶，把你吓坏了？」 「你凶我是应该的，这次确实是我不对。」 他牢牢牵着我，继续往家的方向前行，手心的温暖毫无隔阂地传递到我的x口。 也许，我b许耀哲更不想松开手。 高海珹回覆的讯息里，没有责备我犯下的重大失误，只要我隔天中午去美术教室。 坐在椅子上，他认真地问：「你真的想再跟小威接触？」 「好，我同意你这麽做。」 「对，但有一个条件，你去见小威时，我也必须跟着。若我发现你又瞒着我去找他，这次不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好，谢谢你。」 他微微一笑，起身，「那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 「你刚刚有出门？」 他轻描淡写回答，就离开我的房间。 一段时间没来这里，画架上那幅画有康乃馨与玫瑰的美丽画作，已经大功告成。 正纳闷，高海珹走了进来，这件事也被我抛到脑後。 「对不起，我ga0砸了，还让许耀哲再见到小威。」我向他道歉。 听到他跟我道歉，我摇了摇头，忍住涌上的鼻酸。 「是呀??毕竟许耀哲也知道我一直想为泊岳哥做点什麽。不过，会不会也是因为他依然想透过小威打听陈璿的事？但他会同意，感觉就不太对劲。」 我心中的恐惧未消散，反而加剧。 高海珹还未回答，一阵喧譁自楼下传来，似乎有学生跑进这栋校舍。 「好。」 打扫时间，许耀哲约我放学後到市区的一间速食店。 看见许耀哲与小威两人坐在角落时，我震惊地倒ch0u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在一楼等你。」 一坐下来，我紧张地问：「这是怎麽回事？」 消化完这段话，我瞪圆双眼，「你们是何时联系的？」 「这怎麽可能？我记得许耀哲昨天没有问你的电话！」 我愣在原地，像被浇下一桶冰水，全身冻得不能动。 想起他昨晚披在身上的外套，看来昨天他来我房间找我之前，就是刚从小威家回来。 「聊颜泊岳的事，并问我的近况。」 「别的？你指什麽？」他纳闷。 我吞吞吐吐，小威狡黠一笑，「有鬼喔。难不成你隐瞒许耀哲的事，不只有爲了颜泊岳来找我这一件？」 我该怎麽办？ 思及此，我流下两行泪水。 我情绪失控，直接趴在桌上啜泣，见状，小威口气更急，厉声警告，「喂，张夜纱，不准再哭了！许耀哲若看到，会以爲是我把你弄哭的啦！」 既然事态已经糟到这个地步，我直截了当地问：「许耀哲有没有问你陈璿的事？」 「你不要骗我！」 小威的态度不像在说谎，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我就回我没做那些事了。」 「废话，不然你以爲许耀哲怎麽会同意你跟我见面？我老实告诉他，我有一段时间遭到软禁，无法联系从前的朋友，现在也无法再回去找他们。许耀哲说，只要我答应他不再走回头路，也不再跟那些人来往，就借我手机到我成年。」 「你是爲了手机决定这样做？」 我咬着下唇，坦言，「我认爲他对许耀哲怀有恶意，不希望他们见面。」 「你凭什麽断言？」 「这是陈璿亲口告诉你的？」 小威的这段话透露两个重要讯息──陈璿没有把父亲去世的真相告诉小威，也没让小威知道他离开许耀哲的真正原因。 「陈璿不一样，他是威廉唯一允许与我来往的人，但现在威廉已经消失了，陈璿也不晓得我换了电话，我——」 小威盯着反应激动的我，翘起唇角，「我懂了。」 「昨天你说，只要我不伤害许耀哲，就不会是那个人的敌人，我很好奇这句话。现在我似乎明白了，最不想让许耀哲跟陈璿见面的人，其实是你背後的那家伙吧？」 他再问：「他跟许耀哲是什麽关系？」 「即使我威胁要让许耀哲再见到陈璿，你也不说？」 我们俩僵持不下，对峙到最後，小威噗哧一声，捧腹大笑。 我茫然，「投降？什麽意思？」 我心头一震，「你是说真的？」 「……这又是什麽意思？」 「爲什麽？」 而且这是我惹上的麻烦，本来就该自己解决。 我越想越不对劲，听他的说法，像是威廉跟陈璿不仅认识，关系还很友好。 「知道啊。」 「嗯。」 小威停顿，摇摇头，「他是刻意不帮我的。」 「他是爲我好，希望我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 「陈璿只是想让我认清，既然我决定脱离家人、自力更生，我惹出的麻烦理应由我自己收拾，才是真正的表现，不能期待别人的帮助。一旦我想要仰赖他人，就是走向毁灭。」 「你认同他说的话？」 我哑口无言。 我立刻问：「什麽事？」 「这……我还有见到你妹妹，你母亲当时带着她一起回家。」 「你母亲看起来很好。她给人一种充满知x、jg明g练的气质，不愧是大学教授——」 「另一人？」我过两秒才反应过来，「你妹妹看起来也很好，没什麽奇怪之处。不过当我提到要找你，她很专注地看我，彷佛对你的事很好奇。怎麽了吗？」 小威晦暗的眼神，让我怀疑有隐情，「如果你有烦恼，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试着帮你想办法，算是感谢你替我瞒住许耀哲。」 深思过後，小威严肃开口：「那替我带话给你背後的那个人。你告诉他，如果他能再帮我一次，关於许耀哲的事情，他想要我怎麽做，我都听他的。」 「打听我妹的消息，有她的照片最好。」 小威面无表情地回：「我想知道那对夫妻有没有遵守约定。」 他吁一口气，对我说起他的家庭── 对这对夫妻而言，孩子拿到好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会因此给予赞美与肯定。相反地，若小威没考到第一名，就会受到惩罚，轻则辱骂罚跪，重则禁食禁足，连学校的活动、一年一度的生日会，他们也会禁止小威参与，甚至有过不给他吃晚餐，让他饿一晚的情况。 十四岁那一年，小威遭受爷爷过世的打击，加上父母的高压控制，小威忍无可忍，最终与父母闹翻後便逃家，没有再联系过家人。 「我有次和朋友打赌输了，他们b我用公共电话打去家里，是我妹接的，我本来要挂断，朋友却抓住话筒不让我挂，还故意大声叫我的名字，想让对方听见。」 我猜测着他的下一步，「你担心妹妹，後来打回去了？」 小威冷笑，「这对夫妻丝毫不关心失踪两年多的二儿子，眼神扫过我身上的刺青，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肮脏的垃圾。知道我跟妹妹联络过，他们大发雷霆，我爸爲了不让我回去，把爷爷家的钥匙给了我，要我永远留在那里。我也威胁他们，若不希望我出现，就不许用从前对待我的方式对妹妹。後来，我想知道他们是否有说到做到，再打电话回去，家里的电话早就换了，想必是爲了阻止我再跟妹妹联络。」 「不算坏吧，我以前挺ai闹她，我们也会吵架，但她确实跟我b较亲近。我妹个x好强，不太会哭，所以在通话时，我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不对，也猜到了原因，我知道我妹和我一样，没办法满足那对夫妻的要求，我不想看到他们也把她b到忍无可忍，才那样警告他们。」 此话一出，我微微愣住，我曾经也对高海珹说过类似的话。 我凝神观察着他的表情，「你跟泊岳哥提过妹妹的事吗？」 我无言以对。下「你就这麽害怕让陈璿失望吗」这句话，我郑重地回他：「我明白了，我会帮你。有消息我再打去你爷爷家，请你绝对不要对许耀哲提起！」 不确定他这麽问的用意，我讷讷回：「他知道。他也已经答应我，不会去找陈璿。」 「就……就是兄妹的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