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道谢啦！那没什麽，而且我本来就该帮你说话。」 「呵呵，我怕呀，可我还是没办法看你因为我挨骂。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哥其实不可怕，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不对？」 注意到他的yu言又止，我心里有了底，主动问：「你哥有没有跟你说，我最近在照顾馨玫？」 「我很喜欢馨玫，跟她在一起很开心。馨玫有跟我提到你，她说二哥有时会去看她，还会送她礼物。」 「你知道吗？跟你哥哥还有馨玫相处的这段时间，越了解他们，我心里就越羡慕，还会有一点嫉妒。」 「因为学长拥有你这样的弟弟、馨玫拥有你这样的二哥，让我觉得他们很幸福。如果我也能拥有像伟杰的兄弟，不知道有多好。」我对他灿烂一笑。 瞥见他抿得紧紧的嘴唇，以及微微泛红的眼眶，我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这个男孩能得到幸福，也永远不会後悔拯救妹妹的人生。 「我不太方便玩，你们去吧。」我婉拒。 「没有，我很好，只是……」 nv孩偷偷对我眨眼睛，我恍然大悟，马上附和，「对，我有点晕车，但我在这里吹吹风、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们去玩吧！」 「我不去，我想看点书。」 「要你管？这里东西不少，多个人看着也好。别罗嗦了，快去吧。」高海珹做出赶人的手势。 「擦一点在太yanx上。」他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受宠若惊，看着他将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我主动开启话题，「学长，听许耀哲说你是学测榜首，你会出国读大学吗？」 「以你的背景跟能力，毕业後出国深造感觉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因为你的母亲吗？」 高海珹没有板起面孔，语气与态度依旧平静，「怎麽猜的？」 高海珹的目光没离开过书本，沉默的时间变得好长。 听见这句，我便相信我猜对了。 这样的他，是泊岳哥看不到的。 「学长，等照顾馨玫的事结束，我跟伟杰能偶尔见个面吗？我希望他能来我家，让我妈看看他。当然，会在隐密的情况下进行。」 「因为我很喜欢伟杰呀！我越了解他，就越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小孩，忍不住想对他好。只要学长不介意，我也会把伟杰当自己的弟弟疼ai。刚刚我就有偷偷跟伟杰说，我很羡慕馨玫有他这样的哥哥，也嫉妒你有他这样的弟弟。」我笑着道。 他盯得我心生紧张，以为他不同意，「这样不行吗？那我……」 「真的？我能找伟杰来我家？」 我满心喜悦，半晌，我鼓起勇气问：「学长，你有没有想去看看馨玫？」 「没事，她很好。我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背後照看着馨玫，会不会想亲眼确认她的情况？」 他毫不犹豫的冷漠回应，有些刺痛我的心。 「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学长，或许你不算是好人，但你也绝对不是坏人。纵使你做的事，会让有些人责怪你、不谅解你，甚至恨你，我也绝不会那样，因爲我自认已经清楚你是怎麽样的人，就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措手不及的提问令我有些傻住，但我依旧不改决心，「即使如此，我也相信学长做出的选择，是所有坏选择当中最好的选择！」 我一僵，语气瞬间变得不自然，「为什麽突然问这个？」 「对，现在的我们留在彼此身边，也只是徒增痛苦……」我垂下眼，话声带有些哽咽，「话是这麽说，但事实上，应该是我没勇气面对他。」 「我害怕有一天泊霖会问我，明明有察觉到泊岳哥的心事，为何没说出口？」 「若是从前的我，必然相信他不会，但现在我无法肯定了。」 「来到这里後，我才发现我没有想像中了解泊霖，很多我认爲理所当然、根本无须怀疑的事，现在看来全是我一厢情愿，这让我觉得非常丢脸。」 「许耀哲。」我轻咬下唇，「他早就看出我跟泊霖之间的矛盾，也提醒过我会因此受伤，可我还是不愿接受事实，继续自欺欺人，相信泊霖把我放在第一的位置。後来，我跟泊霖发生的问题，一一验证了许耀哲的推测。b起事实不如预期的打击，许耀哲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切更令我难受。」 「正因为他一次也没笑我，我才更难过。」我眨眨被灼热泪水刺痛的眼眸，「但我无法真的责怪泊霖，毕竟我也有错。如今我才敢承认，我希望泊霖能更喜欢我，不会後悔从其他人当中选择我，才来到这里证明自己。其实我也不断在试探泊霖的心意，谁知到最後，得到的全 「所以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逃避颜泊霖？」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就好，没什麽好可耻，我不觉得你丢脸。」 心情平复後，我瞥了眼他手中的书，发现是原文书。我用开朗的声音问：「学长现在读的是吗？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嘿嘿，我的英文程度还不错喔。我国一时就一口气读完《哈利波特》原文四集……」 「西班牙。」 「学长好恐怖，你不仅读书好又会画画跟演奏乐器，还读得懂西班牙文，你到底有什麽不会的？」 「但许耀哲就没什麽才艺呀！我看他似乎只有打电动b较厉害，许叔叔真的太放任他了！」 在晴朗舒爽的天气里，他的笑声听起来也多了一点温度。 我翻书的手骤然一停，嗫嚅难言：「算是……有了吧。」 「我想这两天就跟他谈清楚，既然已经找到原因，就该尽快解决。接下来我想认真找小威，不想再为这件事分神。」 高海珹说完，靠向椅背，然後闭上眼睛。 「你们为什麽要这样盯着他？」我纳闷地问。 我有些意外，「伟杰也是吗？」 「那就表示学长其实相当疲惫吧？才会没看几页书就睡着了……」 许耀哲拿出一枝黑se奇异笔来到高海珹身边，我马上察觉不对劲，「你要g麽？」 「许耀哲，你疯了吗？你会被学长杀掉的！」我大惊失se。 眼看阻止不了他，我跟高伟杰抱着大难临头的心情，看着许耀哲进行这可怕的恶作剧。 一见到高海珹的脸，他们同时惊恐定格，一个字都不敢说。 察觉有异的高海珹一开口，逗得许耀哲疯狂大笑，蹲在地上站不起身。 「哥，抱歉。」高伟杰递给他一面手拿镜，表情相当不自然，像在极力忍住笑意。 许耀哲拿着面纸过去，搭着他的肩膀问：「你没生气吧？凭我们的交情，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许耀哲依言照做，高海珹在他耳边细语，说起悄悄话。 「你说真的？」 高海珹拍拍他的肩膀，皮笑r0u不笑，「凭我们的交情，你不会跟我计较的，是吧？」 我走近许耀哲，问他：「学长跟你说了什麽悄悄话？」 「没什麽，只是叫我适可而止。」他从容地转移话题，「对了，你还会头晕吗？」 「那要不要去附近走走？你这几个小时都待在这里看顾行李，也该换你去绕绕了。有几个景点都非常漂亮，很适合拍照。」 晚上，我们享用烤r0u大餐，大家看着山下的美景边吃边闲聊。 九点半，大家轮流去盥洗，准备歇息。 「嘻嘻，不客气。我看姊姊的反应，就猜到你可能生理期来了，才不方便跟我们去打羽球。你是第一天吗？」 「我懂我懂。对了，我这里有很有效的止痛药，我拿给你。」 「筱婷，你後颈上的那块瘀青是怎麽回事？」 然而，nv孩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慌，让我肯定事有蹊跷，「真的是撞到的吗？」 「你妈妈？怎麽会打成这样？她平时就会这样打你吗？」我震惊。 我心疼不已，「你爸爸没阻止吗？」 看着筱婷黯然的眼神，我读懂她的难言之隐，於是不深入追问。 「嗯，他都知道。今天在车上，他不是提到小时候会帮我补充铅笔？他就是看到我回家被妈妈严厉处罚的样子，不忍心看到我再挨打，才开始那麽做的。」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nv孩入睡後，我深深凝视着她的睡颜，怅然叹息。伍筱婷避重就轻的说明，我猜测她的家庭应该不幸福，父亲很可能也不在身边。 倘若这样的我，也能带给身边的人幸福就好了。 「你如果还没睡，能不能出来？我有话想说。」 与许耀哲会合後，他带着我到静谧无人，看得见满天星斗的空旷草地上。 许耀哲转身面对我，神情认真，「你喜欢高海珹吗？」 「你、你在说什麽啊？」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白天高海珹对许耀哲说的悄悄话就是这个，这是他给许耀哲的报复。 「那他真的有抱你吗？」 「什麽原因？」 「学长是为了帮我，才故意这麽做，不是因为喜欢我。」我解释完，鼓起勇气质问：「我问你，你讨厌我吗？」 「那你喜欢我吗？」我再次脱口而出，「我指的并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高海珹说，我会下意识闪避许耀哲的碰触，是因爲我从他的拥抱里察觉到了什麽。 我会开始害怕许耀哲的触碰，是因爲我从他拥抱我的力道里，清楚感受到一gu「yuwang」。 他回答泽孝的话，我怎麽听都觉得是在说我。当筱婷问他是否喜欢对方，许耀哲不直接回应，像是故意让他们误会。 他是真的什麽也不懂吗？ 面对我直白的问话，许耀哲沉默下来。 「如果我会错意，你可以笑我，但我必须跟你坦白，你对我做的某些事、对我说的某些话，会让我怀疑你喜欢我，不再只把我当妹妹。如果这不是你的本意，请你现在说清楚，不要再让我误解。否则，我会胡思乱想，无法跟你正常相处！」 「太好了。」许耀哲开口时，声音染上笑意，「知道你有在胡思乱想，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挺担心，要是你把我的那些胡话全部当真，那该怎麽办。」 「所以你真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许耀哲的告白，我还是彻底乱了心绪。 「你曾经问我，明明我和你算是陌生人，为何会愿意对你倾吐陈璿的事？虽然当下我答不出来，但那时我就觉得，我可能有点喜欢你。後来发生的事，让我确定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当你告诉我，你不打算搬回去的时候，我的喜悦b爲你担忧的心情还要多。从那时开始，我决定要依自己的心意去做。」 「还能是什麽？当然是开始追求你。但我怕直接跟你表白，你会吓得改变心意搬回去，因此决定先以哥哥的身分在你身边，同时做出正常哥哥不会对妹妹做的事，希望你能因此为我心烦意乱，b之前更加意识到我的存在，不再只把我当家人。看到你一次次地避开我，我就知道，我给的暗示算是成功传达给你了。」 「那……我给你看泊岳哥照片的那天，你发现我又躲开你，沉着脸叹气，难道也不是因为在生气？」 我耳根子发烫，忍不住恼羞骂道：「你很过分，这样耍弄人好玩吗？你的心机真的很重耶！」 他唤我名字的温柔口吻，强烈地引起我的颤栗，心跳持续失控。 「你是指喜欢你的理由？太多了，讲不完。」 「我是说真的。我太喜欢你，很难想出不会喜欢上你的理由。」 发现心脏再也承受不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我咬紧下唇，不敢再吭声。 言及此，他对我说了声「回去吧」，就转身走回营区，留下脑袋空白的我站在原地。 离开小木屋，注意到观景台上的熟悉人影，我走上前。 「我习惯早起。」高海珹注视着我的脸，「你有睡吗？」 「我以为你会睡不着。」 「没有，我本来就知道那家伙听了我的话，不可能有办法忍到今天。昨晚我有发现他离开木屋，我猜他是去找你表明心意。」 「他没有，但这并不难猜，若他不喜欢你，不会答应你放弃寻找陈璿。他会对你承诺，就表示你的存在足够填补陈璿在他心里留下的缺憾。」 「你做了很多。」他凝望远方，「我如果是许耀哲，听到你对他说的那些话，应该也会喜欢上你。」 「我、我知道啦。」我结巴地回。 我拧眉想了想，「我也不确定算不算是解决了……许耀哲说，既然我明白他的心意，他就不会再做出令我困扰的举动。可他又表示要开始追求我，我有点ga0不懂他是怎麽打算的。」 我沉默，半晌後缓缓回答：「坦白说，昨天跟你说心事後，我好像就渐渐放下对泊霖的执着。而且，即使我仍喜欢他，也已经没意义，泊霖的心里现在没有我的存在。」 心情随他的话轻松了一些，我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是吗？」他似乎不太意外。 「有，但他也一样，没有罗靖威近期的消息。他的手机号码已经变成空号。」 高海珹若有所思，看不出是否认同我的想法。 「学长，伟杰他们醒了，那我先去准备早餐。」 「之前你跟我说，我要你停手，你就会停手，这是真的？」 他没再多说，跟着我一起回去准备早餐。 「姊姊，这次露营真的好开心，希望可以再来！」伍筱婷看着照片，雀跃地对我说。 然而，我心里盼望的「以後」，再也没到来。 早晨，大人们还没起床，我走到客厅，这时许耀哲突然从厨房探出头。 我顿了顿，「好，谢谢。」 许耀哲边吃边读早报，我忍不住偷觑他，对於他向我告白这件事，我的心中还是没有真实感。而他若无其事的怡然态度，让我怀疑那晚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不错呀，你怎麽会突然想做早餐？」 「对了，今天放学我跟我朋友去其他地方，就不跟你一起回家罗。」 「还有，若没什麽要事，以後也各自回去，不用约在校门口了。现在没人敢再欺负你，我不必把你看得那麽紧了。你偶尔也想跟朋友一起回家吧？不过，为了你的安全，晚上八点前若还无法回家，打电话告诉我，别用简讯通知，更别让人转达。可以吗？」 「那就这样。」他莞尔，一口气喝光牛n。 下课时间，几个nv生热烈讨论着某个话题。 「好呀。」 「我们暂时不会一起回去了。」 「不是啦，现在没人敢再欺负我，他自然不必每天护送我。今後放学我们会各自回家，跟之前一样。」 之轩马上回头跟沐沐她们说我也会去，接着语带惋惜地说：「不过，想到暂时看不见你们放学後在一起，我突然有点难过，感觉少了某种jg神粮食。」 「是真的！这段时间我看许耀哲护送你回家，心里很感动。我以前听人说过，许耀哲表面上随和、好亲近，其实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但他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更意外他会有这麽t贴的一面。看到他每天来接你，我有种幸福感，所以听到你说他不会再这麽做，就觉得好落寞，像是快枯萎了。」她的表情浮夸，捧着心口说出这些话。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引来周遭众人的惊愕视线。 「有蚊子停在我脸上。」 我阖眼感受双颊传来的灼热痛觉，反覆深呼x1。 并不是没猜到，许耀哲会那麽宣布，是为了遵守「不让我困扰」的承诺，所以决定退回「普通哥哥」应该站的位置。 只要想到今天放学後就不会再与他并肩同行，我就已经觉得寂寞了。 其实，这个结果来得正是时候，没有许耀哲在身边，我就有更多时间进行最重要的事。 等了好几天，都没也接到那两位认识小威的人的联络，我早有预料，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决定直接前往小威的老家。 经过深思，我决定不托对方传话，留在现场等待。 我认出nv孩身上的衣服，是小 nv子在柜台人员的指示下，转头望向我，那一刻，我的心脏怦怦跳。 罗母认真地上下打量我，好奇问：「听说你想找我们家立研，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我冷静地说出事先编织好的谎言，「其实我想找的是您的二儿子──罗靖威。他是我的国中学长，我转学後就再也联系不上他。偶然听说他哥哥罗立研的家在这里，我就找过来了。请问我可以见罗靖威一面吗？」 「那可以给我他的手机号码吗？或是他爷爷家的电话跟地址，我亲自去找他。」 她欣然同意，向柜台要了纸笔，快速写下来给我。 「张夜纱。」 她们进电梯前，我发现那个nv孩频频回首望我，从我说要找罗靖威，她就一直盯着我，从她清澈的瞳眸里，我察觉到好奇之外的情绪。 回家路上，我先拨打字条上的市话号码，结果无人接听。 开启几日未登入的即时通，萤幕跳出好几个聊天视窗。 薄暮时分，搭乘三十分钟的公车，再步行十五分钟，我抵达某条小巷里的老旧民宅。 一位阿姨告诉我，这一户的住户三年前便已过世，跟他同住的nv儿也於隔年搬走，只有个孙子偶尔会过来。 「是啊。」 「上个月，但他每次回来都待不久，很快就离开了。」 见阿姨点头，我拿出纸笔，写下我的电话，「阿姨，若您发现罗靖威回来了，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吗？也请您不要告诉他我的事。」 後来，我打电话到罗母住的公寓，一报出名字，服务人员立刻拒绝帮我联系罗母，并婉转建议我别再过去。 想必昨天她问了我的名字後，马上就向柜台反应，不让我今後再去那里。 有了邻居阿姨的协助，我相信很快会再见到小威。 没忘记与高馨玫的约定，我带着新画笔过去，陪她在白纸上画出各式各样的花朵，也听她愉快聊着她父亲上周来陪她的事。 这几天我的手机几乎不离身，在学校也是，只要下课钟一响，我便马上拿出手机查看，深怕错过邻居阿姨的来电。 高馨玫依偎在我身边睡午觉，看着她稚neng的脸庞，我意识到下周就是最後一次过来陪她，心情有些失落。花阿姨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舍，表示等高姑姑回来，一定会请我吃饭，届时再过来看高馨玫，我高兴地一口答应。 nv孩紧闭双眼流泪的模样，让我绷紧神经，柔声问：「馨玫，你怎麽了？」 我吓得一愣，花阿姨赶紧抱起高馨玫安抚，从容地对我说：「别担心，馨玫有时会做恶梦，一会就会好了。」 「我也不太明白，过去几次她被恶梦惊醒，哭着说看见好多黑黑的烟，并喊着哥哥，无法清楚解释发生什麽事。」 等她醒来後，要我跟她玩扮家家酒，脸上笑容纯真，看不见一丝y霾，似乎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恶梦。 高馨玫在梦里呼喊的哥哥是谁呢？ 「夜纱，你是不是在等什麽重要电话？」 周日，我们全家到许叔叔朋友经营的饭店吃午饭。这家饭店的buffet颇负盛名，装潢也富丽堂皇，放眼望去座无虚席，外头等待入座的客人排得老长。 「原来是这样，失恋确实会很难过。」母亲感慨地道，接着笑盈盈问我身旁的人：「我们耀哲应该还没有失恋过吧？」 我们三人同时停止手边的动作。 「对方是谁？爸爸认识吗？」许叔叔也好奇追问。 母亲关心地说：「那你现在有心仪的对象吗？」 我拿着餐具的手一颤，心脏瞬间狂跳不止。 「老爸，你g麽问同一句？这是我的ygsi。」他无奈。 「那当然。」 後来话题一转，母亲提议下周六全家一起去泡温泉，许叔叔则表示同意。 「啊！那天是伟杰的生日吗？当然可以改期，温泉的事就下次再说吧！」母亲当场同意。，到时你们帮忙转交给伟杰。」许叔叔说完，旋即又想到什麽，「说到生日，耀哲你的生──」 见许叔叔瞬间闭口不语，我愣愣地问：「怎麽了？」 「耀哲，你的杯子都空了，快去拿点喝的。夜纱，你帮妈妈倒一杯乌龙茶，再拿点水果回来，好吗？」母亲莞尔对我说。 跟许耀哲站在饮品区，我问他：「下周六真的是伟杰生日？」 「为什麽？」 他看着我，「为了不让谎言穿帮，下周六我会跟你一起出门。最後一次了，你就好好陪伴馨玫吧！有任何状况我会应付，不用担心。」 我真心地说：「谢谢。」 我心里莫名在意高伟杰不愿意再过生日的事。 我不忍他有那样的想法，也相信高海珹不会希望弟弟有这种念头。既然已经向高海珹亲口承诺，会把高伟杰当作我的弟弟，用心对他好，我就没办法坐视不管。 疼弟弟的高海珹，很快就答应这个提议。 听出他低沉话声里隐含的关心，我莞尔地回：「完全没问题，不管是找小威，还是照顾馨玫跟伟杰，都是我真心想做的事情，一点也不觉得累。谢谢你，那我明天就去找伟杰。」 我一到一年七班教室外，就看见熟悉的三人站在远方的走廊上聊天嬉闹。 得知我来的目的，高伟杰的神情变得凝重，沉默下来。 「我……」男孩黑se的瞳仁里映出清晰的挣扎和为难。 高伟杰迎上我的笑脸，眼底的疑虑渐渐散去，「好。」 告诉陈泽孝跟伍筱婷这件事，如我所想，他们十分乐意参加高伟杰的庆生会，当场拉起高伟杰的手，开心地转圈圈，逗得我笑出来。 「高海珹知道了吗？」 我登时想到一件事，「去年的庆生会上，伟杰是在什麽情况下发病的？」 「是喔……」 我顿了一顿，「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当好朋友。不过学长愿意请我照顾馨玫，并同意让我为伟杰办庆生会，表示他是信任我的吧？这样我就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怎麽了？」 这时，母亲拿着刚烘好的衣物下楼，「你们要不要去洗澡？」 他走上二楼的背影，似乎有些无jg打采。 我们一起玩黏土时，我提到今天是她二哥生日，「你想不想送生日礼物给二哥？」 「真的？」 「当然可以，收到馨玫的画，他一定很高兴。我们现在就来画吧！」我高兴地说。 她以稚neng的笔触用心画出高伟杰的模样。画里的高伟杰头戴锥形帽，手里拿着cha着蜡烛的生日蛋糕，脸上挂着高馨玫未曾实际见过的笑容。 看着这张温暖的画作，我感动地说：「馨玫，你画得太好了，夜纱姊姊今天一定帮你把画交给你二哥，让他收到你的祝福。」 我大力赞成，承诺会替她保管好画作，在高海珹生日那天将画送到他手中。 得知高海珹会来，我心中暗自期待他能和高馨玫见面，毕竟错过这次，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即使只有一眼，我也想让高海珹亲眼看见，两年来他用心守护的妹妹，现在过得健康又快乐。 终於，nv孩完成了给哥哥们的生日贺图，怕在我带回去的途中压坏画作，花阿姨找来坚固的资料盒收纳这些珍贵画作。 趁她睡得熟，我小声地告诉花阿姨，高海珹等等会来接我，也跟她说我想要让他见到高馨玫的事。 两点五十分，在二楼打扫yan台的花阿姨快步下楼，说她看见一台黑se轿车停在巷口，我想那应该就是高海珹的车。啜泣声，我知道她又做恶梦了。 拨出高海珹的电话，一接通我便开口：「学长，你到巷口了吗？」 「馨玫在睡觉，但她的样子怪怪的，感觉不对劲。现在花阿姨不在旁边，没办法帮我确认她的情况，你可不可以过来看一下？我担心馨玫出了什麽事。」我用惊慌的口吻说。 大门门铃一响，我前去应门，门外是呼x1微乱的高海珹。 此刻的高馨玫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哭到咳嗽，高海珹见状迅速来到她的身边，这个距离让他能清楚听见她口中的呓语。 半晌，他俯身轻轻抱起她，高馨玫也伸出小小的双臂，紧紧圈住高海珹的脖子，彷佛在无穷无尽的深海里抓到救命的浮木，不肯再松手。 哭得ch0u搐的高馨玫，在他怀里不到三分钟情绪就渐趋平复。 花阿姨此时从二楼下来，向高海珹解释她肚子不舒服，无法即刻下楼安抚馨玫，他不在意，还抱着高馨玫去房间，让她能安稳入睡。 回想他们兄妹相拥的那一幕，我的心深深地被触动。 「学长爲什麽会过来接我？我以为你已经到别墅了。」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真厉害，一抱馨玫，她就不哭了。花阿姨说她安抚馨玫都要十几分钟。不愧是哥哥！」 「什麽？」 「你发现我在演戏了？」 我脸红，嗫嚅道：「对不起，是我拜托花阿姨一起骗你的。我知道这麽做很不应该，可是……」 「对，你在背後默默守护她，却不打算见她，我觉得很难过。所以知道你今天过来，我就忍不住多管闲事，想让你亲眼看到馨玫在你的照顾下过得很好。」 「是没错，但你也为馨玫做了很多。馨玫说不定也知道，不然她不会在做恶梦的时候喊哥哥，不是吗？」 「她喊的哥哥不是我。」 「也不是他。馨玫来到高家前，还有一个哥哥。两年前，他们的亲戚家发生火灾，当时馨玫跟她哥哥也在那里，馨玫顺利获救，但她哥哥没有。」 高馨玫亲戚家发生火灾时，高海珹跟高伟杰也在现场，两人都目睹男孩的遗t，而高伟杰更是在巨大冲击之下身心俱创，从此活在无止尽的恐慌之中…… 他轻声说：「是我让她跟伟杰变得痛苦。」 「如果真的是我造成的呢？」 看来，我的一意孤行，害他陷入这样的悲伤。 「学长，对不起，我不会再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事。」 「我本来决定在我爸将馨玫接回身边前都不见她，但你这麽一闹，我心里反而更踏实。我初次见到馨玫时有抱过她，她b同龄的小孩更轻、更瘦小，看起来不是很健康。即使知道姑姑有照顾好她，我对馨玫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个时候。今天见了她，才终於有她在健康长大的真实感。」 我的泪意因他的感谢而涌上，我迅速整理情绪，就怕在他面前掉泪。 眼神迎上重展笑颜的我，他同意，「好。」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许耀哲跟三个少年少nv在客厅打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高海珹说，许耀哲知道他会接我过去，然而，看见他的表情，我感觉不像那麽一回事…… 料理已备妥，高海珹暂时离席去洗手间。 「谢谢，我正好口渴了。」我喝起n茶，同时观察他的表情，「学长没告诉你会去高姑姑家接我吗？」 「喔，这是有原因的，我们中途将馨玫送给伟杰的画拿去裱框，才会迟了一些。」我用高伟杰听不到的音量对他解释。 「我没生气啊。」许耀哲一脸莫名。 「你想多了，没这回事。」 「真的啦，你太敏感了。我看是你做了亏心事，才觉得我在生气吧？」 许耀哲的笑容突然消失。 他严厉的口吻，使我惊觉说错了话。 高伟杰他们听见叫声纷纷转头看过来，伍筱婷赶紧问发生什麽事。 我无法反驳，只能恼羞瞪他。 明知许耀哲是故意恶作 清好地板，伍筱婷兴高采烈地来找我聊天，「姊姊，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别墅，这里简直是电影里会出现的房子！」 许耀哲的视线从手机转到我身上，「你怎麽知道二楼有间书房？」 这时，高海珹走过来，轻描淡写，「来这里的路上，我有跟她介绍这间屋子。」 「喔。」许耀哲继续用手机，看起来没有起疑。 全员到齐後，我们享用丰盛的生日大餐。 「为什麽？」许耀哲好奇。 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我，我尴尬道：「若你们觉得我想太多，可以当我没说。」 「就这麽做吧。」高海珹也同意。 我相信，我可能真的料中了。 吃完蛋糕，许耀哲他们回客厅玩游戏，我带着高伟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将高馨玫的画交给他。 高伟杰盯着那幅画，慢慢伸手接过，从他的表情我看不出情绪。 我欣慰地松口气，「伟杰，你找一天时间来我家吧，我妈跟许叔叔都想看看你。我问过你哥，他说可以，但我不勉强你，你考虑後再回答我。好不好？」 此时高海珹走来，对我指指外头，示意我跟他去外面。 「也未必是这个原因啦，可能是他信任的人都在身边，他才能放松心情。」我不敢居功。 他眺望着前方的树林，「刚才我姑姑打给我，她已经出院了，想请你吃顿饭，应该很快就会联络你，先跟你说一声。」 「什麽意思？」 「没有。我选择你，只是因爲我想这麽做，没有复杂的原因。」 「若非要说出一个理由，那就是你会爲伟杰着想，我才认为馨玫可以交给你。之前我要你搬出许耀哲的家，你希望我多给你一个月，我会答应，也是因为你帮送茶点来的伟杰说话，就这麽简单。」 「原来是我误会了。」 闻言，我不禁睁大眼睛，「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学长在我们面前是放松的。」 「如果是这样，我当然很高兴！」我的内心被喜悦填满，情不自禁坦言，「因爲泊岳哥，我一直希望能成爲学长信任的人，这也变成我的心愿，我很开心这个愿望实现了！」 「我烧给泊岳哥，我想把画送到他的身边……你会介意吗？」 我直觉认为他准备告诉我，立刻全神贯注，「嗯。」 我喉咙滚烫，感动得有些哽咽，我哑声说：「学长，谢谢你。我一定会振作起来，不再让你担心。」 「对，还没。」 「好。」我认真允诺。 「学长不进去？」 听出他的意思，我回头望向屋内，许耀哲跟高伟杰玩得正开心，不像有在注意我们。 「有，别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其实很会吃醋。他曾爲了一个nv生跟我闹别扭，好几天不跟我说话。」 「对，那nv生大我们两岁，许耀哲从小五喜欢她到国一。有次，对方对他透露心仪的人是我，许耀哲大受打击，气到跟我冷战。」 说来奇怪，上次听到这件事，我还没什麽感觉，这次听高海珹明确说出许耀哲有过暗恋两年的对象，我竟感到x口滞闷，有gu说不出的y郁情绪在心中滋生…… 似是发现我表情不对，高海珹问：「听到许耀哲以前喜欢的对象，你不高兴？」 「没有，我只把她当朋友，而且几个月後，对方就和父母移民，没再联络了。」 怕会被高海珹看穿什麽，我僵y地道：「那……我先进去了。」 我狼狈转身。 高伟杰的庆生会在八点时圆满落幕。我跟许耀哲留下收拾，让司机先载我们回去，还跟高伟杰一起到门口送我们。 男孩跟nv孩接连下车，许耀哲来到後座。 「给了，他有收下。」我顺势提到，「我还顺道邀请伟杰来我们家玩，他说会考虑。」 直至我们到家，许耀哲都没提那件事，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有在吃高海珹的醋。 各种杂乱思绪占据脑袋，我这晚睡得并不安稳。 当天，我与高姑姑、高馨玫和花阿姨享受温馨欢乐的午餐时光，转移了我的心烦意乱。 小威出现了。 今天，我从高姑姑家回来後，就接到之轩的电话，邀我晚上一起逛夜市。许耀哲一早就与朋友有约，母亲和许叔叔中午也有饭局，我便答应邀约。 我表示有急事要先离开，似乎是能感受到我的焦急，她们都同意我先走。 高海珹在十分钟後回拨，他向我确认小威爷爷家的地址，再严肃叮咛我就结束通话。 想到小威就在里面，我的心脏跳得更剧烈。 我接着之前的谎言央求她，「阿姨，您能不能帮我叫他出来？罗靖威在生我的气，他已经知道我在帮他哥盯着他了。我想跟他道歉，可我怕他不肯帮我开门。」 很快，我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门後出现一张睡眼惺忪的面孔。 声音乾哑的小威从阿姨手中接过那袋玉蜀黍，接着目光一转，看见站阿姨身旁的我，他瞬间定住。 小威动也不动睨着我，冷冷问：「什麽意思？我哥让你过来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 小威皮笑r0u不笑，「所以你跟颜泊霖是来抓我的？警察来了吗？」 他探头瞧瞧四周，「居然敢一个人找上门来，你的胆子不小，不怕我伤害你吗？」发现我说的是真的，他似乎有些佩服。 「算你聪明，这是颜泊霖的主意？」 小威眼中出现一丝兴味，双手抱x，「你还想问什麽？不想承认自己是害si颜泊岳的罪魁祸首，想找出更多脱罪的藉口，继续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 「所以呢？」 「人都si了，你知道又能如何？你分明只是想让自己好过，少说得那麽好听！」 「就是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我才更要这麽做。你说的没错，我若要让自己好过，大可继续将错怪罪於你，可我清楚自己办不到。我再痛苦，也没办法为了保护自己，让泊岳哥的不幸失去意义，更不想让後悔永远只能是後悔！」 「你真的想知道颜泊岳的事？」他问我。 下一秒，小威接起了电话，「喂，我刚刚在睡觉，已经醒了。」 我下意识屏息，安静地听他说谎。 小威不耐地「啧」了声，「知道了啦！」 「你要去哪里？」我看着他将门上锁。 他将那顶鸭舌帽用力地戴在我头上，「把帽子压低，别摘下来。等我们走出巷口，你就装出在哭泣的样子，牢牢跟着我，别东张西望。知道吗？」他吩咐道。 超商人来人往，我们坐在最後一个空着的户外席。 「有人在监视我，对方同意你暂时跟着我，但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连忙收回视线，语气有些颤抖，「这是什麽意思？对方知道我吗？」 我记得这件事，那晚有台宝蓝se轿车载走小威，车上坐着一个男人，可是我记不起对方的样貌。 我的心跳瞬时加快，「他是什麽人？爲什麽要监视你？」爷家都要盯着。颜泊岳很早以前就劝我离开他，但我没听。」 「因爲这变态一开始很正常，又对我很好，我想要什麽都会满足我。颜泊岳唠叨时我还觉得烦，就因此疏远他。後来，我才发现他是对的，这人渐渐露出真面目，最後做出让我恨不得杀掉他的事！」 「他对你做了什麽事？」 他掏出一包菸，菸盒里空空如也，他气得甩在桌上，「g，又ch0u完了！」 「怎麽？你以为贩毒的人都会x1毒？我只是靠这玩意赚钱，没打算把自己变成毒虫，我不像颜泊岳那麽蠢！」 「我没这麽想。」我的脸有些热，「你现在不住爷爷家，那你住在哪？」 我深感不解，「他那样对你，你爲何不离开他，还跟他一起住？」 「他偷走了什麽东西？」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如果是泊岳哥送我的东西，就算只是一枝铅笔，我也会想永远留在身边珍惜。」 「你知道吗？这玩意就是颜泊岳送我的。我随口说想要，他就买下来送给我。」 「几个月前才开始放在身边，我怕被那男人拿走。」 「我g麽想念他？」 发现小威会珍视爷爷送的物品，我便往这个方向猜测。 我认爲无须再隐瞒，於是老实说出是透过认识的学姊，才掌握到他的行踪。 见我迟疑，小威警告，「我已经说了颜泊岳的事，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不放过你。」 听完我跟许耀哲认识的经过，小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威大笑，很快又察觉不对，「就算如此，你也没办法找到我老家去。我以前没告诉他我家在哪。到底怎麽回事？」 小威没再追问，神情若有所思，「所以许耀哲也知道颜泊岳的事了？」 他静静瞧着我，「那他知道你还在找我吗？」 「爲什麽？我没理由帮你吧？」 小威嗤笑，朝那台车的方向瞥了眼，「那我要你让那个变态还回我的东西，从此在我眼前消失，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