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2章 殿堂-救赎的教堂
离开洗手间之后,风户京介走在一片安静的走廊上,不住警惕地左右望着。
为什么明明回廊与两边的耳堂上都空无一人?是因为现在不是开放时间的原因?
可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回廊上的灯光全都这么明亮……
从进入那间手术室开始遭遇到的诡异场景正在不停冲击着他的认知,风户京介努力想要镇定住心神,从反复变换的场景当中找出逃生的道路,或者所谓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然而频繁变动的环境,以及逻辑怪异的场景切换,正在令他控制不住焦躁,思绪不断跑偏。
自己确实,是挟持着唐泽昭进入了游乐园的鬼屋,如果说明智吾郎出现的那间手术室还可以说是利用了鬼屋原本的布置,随后出现的医院手术区,以及这个愈发诡异的教堂……
这是什么东西,幻觉吗,他在展示那个组织在认知方面的影响能力吗?
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复杂的。
“虽然说,我一直知道leader你会有很多天马行空的奇怪想法,但是这么大胆的设想,居然能成功实现,还是非常出人意料。”
站在安全屋当中,透过诺亚提前搭建好的视角监视着风户京介的行动,星川辉踩踏了两下脚下的手术室地面,不免感慨。
关于这个部分,是当初的全息游戏带给唐泽的灵感。
……他甚至还是活着的。
如舞台一般,高于座椅许多的布道台后方,巨大的十字架从顶上垂下,悬吊在那里。
十字架的中央,一个身上只简单围着布巾的人,被钉住了手脚,固定在其上。
听见这声恐惧又惊骇的惨叫,一边走一边研究着地上血地毯的唐泽,有趣地向前看了一眼。
“圣餐……?”风户京介皱起眉。
咏叹的唱诗停了下来,司铎嘴中的圣典停了下来,就连不断流下喷涌的血泉,都停止了下来。
一定是手术室嘛,还能是哪里?
“这应该是因为我爹的那个理论,在事实上成了救赎他精神的宗教吧。至于圣餐这个嘛……”唐泽啧啧了两声,“也许,这就是特别符合他心目中‘唐泽昭的用法’的实际场景了。”
“我们再不快一点的话,那些个不友善的阴影怕是会把这个‘不敬神灵’的家伙撕成碎片了。”浅井成实和善地提醒道。
这一回,风户京介也看清了这位黑衣神父的脸。
刚刚从鲜活的身体当中流淌而出,没有凝结分毫的血液。
除了他们这几个动不动出入认知世界的怪盗能察觉到两次转移中间的端倪,风户京介这种麻瓜,配合上明智吾郎的出现与不断施加的精神压迫,是根本不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的。
这声不大的动静,像给整个场景按下了暂停键。
“全都是,学派里的人吗?”粗略辨认了几个,风户京介就感觉到自己握紧的掌心正在出汗。
“你说的对。”唐泽点头称是,脚下向前的步伐,却变得更慢了一点,充分表明了自己真的不想救,只想看这种傻叉去死的心情。
“主……”风户京介擦了一把脸上腥气扑鼻的、热腾腾的血液,看带着一些恐惧地看向了布道台后方的巨大窗。
正当中,奄奄一息,闭目悬挂在那里的唐泽昭,也伴随着司铎风户的这句话,慢慢睁开了眼睛。
身穿着黑白二色正装的宾客们,正排成一条长龙,静默地等待着进入厅中。
然而他从脖颈开始,整个身体完全被剖开、割裂,像在被屠宰中的牲畜,已经缺损了的内脏就这样暴露在空气当中。
这是血液,新鲜的血液。
“你不尊重主,你不尊重圣子为我等罪人而流的血,你不配踏入这里。”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司铎风户,口中吐出了雷霆般的宣告,“将不敬的罪人驱逐出去。”
“这就是他最强的能力了。我都怀疑,作为一个反社会人格,他会产生殿堂的原因和他手里的罪恶没什么关系,可能单纯就是一种自以为是带来的人格扭曲。他实在是个会给自己找面的家伙。”唐泽摊了摊手,“哪怕我都一再强调过了,他这会儿指不定还觉得,这场面是组织专门为他一个人设置的考核呢。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虽然在自恋方面,风户京介在这个世界很难排的上号,但是在自作多情这个领域,他还是有权占领一席之地的。
以他数年的外科经历做担保,风户京介可以断言——
玻璃的破碎声传来,面目被金色的面具覆盖住的唐泽一川与唐泽蕾欧娜,从窗上走了下来,足有四五米高的、雕塑一般的人形,直接朝着瘫坐在地上的风户京介身上,踩了下去。
“好像,他已经看见他自己了。”眯起眼笑了笑,唐泽不无恶劣地说,“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的作品啊,很失望的样子。”
“你都来排队了,你还问我为什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原田看傻子一样回过头,看了风户京介一眼,“当然是为了圣餐啊。今天是圣餐日。如果你对主没有什么感恩之心,那就不必前来了。”
强烈的危机与恐惧感让他不敢停下脚步,只能狼狈地使劲跑动,试图逃离这个怪异的教堂。
那是一双,无机质的,金灿灿的眼睛,下一个瞬间,就锁定在了风户京介身上。
他就那样向前奔跑着,逃亡着,本能驱使向前着。
鲜血,不断地从他被剖开的腹腔,向下汩汩流淌,流过布道台洁白的台阶,流过岩质的地面,落进凹槽当中,一直流到风户京介的脚下,组成了那条鲜血的地毯。
叶片型的教堂窗将正午炽热的阳光分割得五色缤纷,他向前走的两步,正巧从阴影里踏入了阳光的映照,也就借此看清了他脚下的情况。
“原田先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问着前方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
没有人阻止他的动作,就连那两尊高大的神像都是。
“救命,救命——!”真正的攻击袭来,被场景震慑住了的风户京介连滚带爬地站起了身,再也顾不得满头满脸狼狈万分的痕迹,踩着血泊组成的地毯,回过神向着来的方向奋力奔跑着。
这风户京介也是的,有本事在心里比喻,有本事别乱叫啊?
你看给你自己吓的,大惊小怪。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调查了学派相关的背景?
金色的眼睛稍显诡谲,身上整洁的神袍也万分陌生,但那张脸,无疑是属于风户京介自己的脸。
已经提前见过场景的几个人交换着眼神,又同时看向了唐泽的背影。
那是一层一指深的红色液体,轻轻淹没了他靴子的鞋底,映出了他模糊的脸。
顾不上嘴边的问题,风户京介跟在队伍的末尾,踩着红色的地毯,朝前追赶了几步。
“明明风户京介也不是基督教徒,殿堂居然会如此具备宗教含义……联想到他在举办婚礼的教堂里试图杀人的问题,更有意思了。”由于最方便混进医院当中,往来了数次的浅井成实已经过了那个情绪化的阶段,煞有介事地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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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对因为一场紧急手术而遭遇暗算,永远断绝了外科之路的风户京介来说,手术室,在他的意识当中必定是不愿意去触碰,不愿意去接近的地方。
“可能这就叫作,变态到自己都难以忍受吧。”星川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