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安臣三人大步朝着邹斯文的住处行去,此时神智恢复清醒,心情也变得冷静之后,闻安臣想想今天发生的事,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沮丧心情。他反而觉得,这是一个破获杨氏被杀一案的绝佳机会!
邹斯文为何无缘无故的要杀奚云?无论邹斯文是自已想杀奚云还是受他人指使,但原因肯定是脱不开杨氏这个案子。说明邹斯文或者指使邹斯文杀人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便是杨氏这起案子的真凶。若不然,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杀奚云!奚云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只不过是因为被卷进这起案子,所以才会被杀。虽然奚云被杀了,但如果能够抓到邹斯文,就又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昨日审问的时候,奚云死活不肯说,但在邹斯文身上,却可能能够找到突破口。
邹斯文的住处离着顺天府衙并不远,大约只有二三里路的样子,也在内城。院落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小巷,里面都是寒门小户人家,邹斯文家也不例外。青砖建成的院墙已经不知道树立了多少年,瞧着都有些倾颓破败,墙头上还长着野草,两扇黑漆木门都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上面的漆都掉了大半,露出里面木头的颜色。
到了地头儿,闻安臣使了个眼色,王大上去使劲的敲门,高声叫到:“邹斯文,在家么?咱们有事寻你!”
敲了好一会儿,里头都没人回应。闻安臣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极为不妙的预感,挥手示意王大让开,自已上前两步,狠狠的一脚便踹了门上。那门已经腐朽不堪,闻安臣这一脚下去,两扇门板直接远远的飞了出去,落在了院子里。
闻安臣带着王大和宇文闯了进去。
这院子果然不大,只有两间正房,没有厢房,南房有两间,一间作为门房。不过收拾的倒还颇为干净整洁,院子都东西不多,但摆放的都还颇为整齐。只是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人声都没有。闻安臣心中也是不由得忐忑起来,那邹斯文,不会已经跑了吧?
倒是很有可能,毕竟他故布的疑阵,还是挺容易被拆穿的,说不定邹斯文只是想让那疑阵拖延片刻,方便他逃走。
正房的门关着,闻安臣大步向前,先敲了敲门,道:“邹斯文,你在不在?”
里头没人回答。闻安臣用力推了推门,结果却是没有推开,原来门竟然是在里面上锁的。
闻安臣心下一喜,既然是邹斯文把自已锁在里面了,那说明他现在很大的可能性在屋里,而且活着的几率很大。闻安臣顾不得那么多了,又是一脚踹开。
屋里没有点着灯烛,有点儿黑,看得出来,邹斯文的日子也不阔绰,屋子里只有不多的几件儿家具,还有一个灶台。而礼里屋,则是只有一个土炕,上面堆着被子,土炕上正自躺着个人。王大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顿时惊叫一声:“是邹斯文!”
闻安臣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快步走进去,只见床上躺着的那人面色发黑,身子僵硬,他上去在他鼻孔下面探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
果然,邹斯文已经死了。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微微张开,脸上凝固的表情诡异而恐惧。
王大和宇文两人瞧了,都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闻安臣狠狠的一砸桌子,怒骂道:“入你娘的!”
他现在的心情,可说是恼怒无比,刚刚要抓住的一条极为关键的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心里怒火升腾,气的他浑身哆嗦,但却又没法子发泄,心里跟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也似,整个人都快给憋炸了。
这段时间他压力很大,每日也很疲累,眼瞅着案子就要破获了,但此刻却又接连出了这么两出儿破事儿!
“啊!啊!啊!”
闻安臣口中愤怒的叫着,冲着面前的桌子一阵拳打脚踢。那桌子也是有些年头儿了,被他一通乱砸,终于支撑不住,桌子板碎裂成几块儿,倒在地上。
第197章 毒杀
闻安臣站在原地,重重的喘着粗气。
有了方才那一番发泄,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他平静下来之后,再看看那具尸体,心里顿时激灵灵的颤抖了一下,竟是觉得有些微的恐惧升起。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杀人的,就是杀杨氏的真正凶手。
那凶手之前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自已认为奚云乃是真凶,凶手当然是希望看到奚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奚云老老实实的认了罪,但闻安臣猜想,估计是通过邹斯文跟奚云说了什么。但当昨日闻安臣发现了那诸多疑点,奚云即将吐露实情或者是被闻安臣逼着不得不吐露实情之后,邹斯文应该是得到了消息,而后那凶手就不得不动手了。
因为如果奚云招了,肯定会把邹斯文给招出来,而后邹斯文又会把真正的杀人凶手给招出来。那凶手便指使卫斯文把他给杀了,而邹斯文前脚刚把奚云杀了,后脚回到家中,便又被那杀杨氏的凶手给杀了。
闻安臣举得自已这一番推断,大致是没错儿。
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前面风风平浪静,而当奚云可能会吐露实情,引出真正凶手身份的时候,他便动手了。
这凶手,当真是够阴,够狠,反应够快,足够敏锐!一旦发现事情不对,立刻动手,而且一杀就是两个人,没有给闻安臣留下任何追踪下去的人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消息真的是很灵通。
昨日闻安臣和奚云说的那一番话,便是刑房的书吏们,只怕知道的也是不多。
而这个凶手竟然就知道了!
闻安臣感觉似乎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自已,自已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他的监视。他就像是一条凶狠的毒蛇一般,随时会露出致命的毒牙,狠狠的咬上一口。
闻安臣觉得现下刑房中的人最好能不用就不用了的,因为他不知道,刑房中会不会还有他的人。
不过,这凶手的所作所为,反而是激起了他胸中的斗志。
“这样的对手才够味儿么!”闻安臣忽然哈哈一笑:“好,来吧,有什么招儿,我都接着!咱们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闻安臣说出这四个字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心情平静如水,再也没有一丝的暴躁和不安。他走到床边,仔细的瞧着邹斯文的尸体。
其实凶手既然动手了,那本身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这就是一个机会。
只要是能追查出邹斯文的死因,从邹斯文的死因上判断出凶手的一些特征,那也是极大的收获。
凶手要么什么也别干,要干了,那就会留下痕迹。
闻安臣的目光在邹斯文的身上一寸一寸的细细过了一遍,心里大致便有了底儿,而后向王大道:“王大,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纸笔,做记录。”
“是。”
王大应了一声,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还真让他找到了。磨好了墨,瞧着闻安臣,道:“闻官人,您说吧!”
闻安臣盯着邹斯文的尸体,沉声道:“尸体口眼俱开,面色紫黯,嘴唇紫黑。”
他又拿起邹斯文的双手看了看,还重点瞧了瞧他的指甲,继续道:“死者手足指甲俱青黯。”
接着又把他的口、鼻、眼睛、耳朵都扒开看了看,道:“口眼耳鼻内俱有出血之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