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却是闻安臣极为熟悉的,正是张静修。
只不过,闻安臣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转念想想,闻安臣便觉得张静修出现在蓟镇倒也是正常,毕竟戚继光乃是张居正的心腹,而张静修游学天下,蓟镇离着京城不远,他过来也是方便,又安全,而且确实是能长见识的。
当日在秦州城中,两人初见时候关系颇为尴尬,不过后来却是投缘许多。尤其是张静修临走前那最后一顿酒,两人欢呼畅饮。张静修更是酒后失态,但因着有了这么一个事情,两人的关系,反而是变得非常亲近。
能在此地见到张静修,算是意外之喜,闻安臣也是颇为开心。
他赶紧上前两步,抱拳笑道:“见过六公子。”
“哎呀,闻安臣,跟我你还这么客气,真是腻歪。”
张静修却是丝毫不摆架子,腾腾腾的从台阶上走下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有这些日子没见,你瘦了也黑了,不过瞧着倒是更顺眼了一些。”
他比了比闻安臣的身高,然后又比了比自已的,不由得有些丧气,肩膀就塌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你这么高呀?这次游学回去,我跟父亲说,我虽没读万卷书,但行了万里路,一路上又长了不少见识,也算是个大人了。父亲却说我还是个孩子。若我能长你这般高,有你这般破案的本事,想必父亲就不会再说我是个孩子了。”
闻安臣不由得愕然,张静修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去接。
而在张静修身后,刚从花厅里走出来的戚继光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微微一震,对闻安臣在张静修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看来,在六公子眼中,闻安臣不仅仅是好朋友,简直可以称为是知已了。
见戚继光出来,闻安臣赶紧行礼:“大帅!”
戚继光笑道:“免礼免礼。”
“行了,行了,咱们都别在外头瞎站着了。”张静修不耐烦道:“走,走,进去说话。”
戚继光呵呵一笑,无可不可的,显然对颇为惯着这位张相爷家小公子的。
闻安臣自然也不会有异议,三人进了花厅,一进去刚坐下,张静修就开始数落闻安臣:“闻安臣,你说你,多见外?来了蓟镇,离着京城这么近,也不知道去跟我说一声儿。若不是我从戚大帅这里偶尔听说你来了,咱们说不定真就错过去了。”
闻安臣无奈的摊摊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通知你,难不成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告诉他,你去京城相府,跟六公子说我来蓟镇了?”
张静修不由的一呆,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便是大笑起来。
他之所以愿意跟闻安臣交朋友,就是因为跟闻安臣相处的时候很轻松,不用拘礼,不用受那些繁琐的条条框框的约束。而且他觉得闻安臣说话的方式很有趣,有的时候甚至刻意的去模仿。
“对了。”闻安臣问道:“你这次来蓟镇,是为了?”
方才张静修一说那句话,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张静修这次来蓟镇,似乎是跟自已有些关系。
“好事儿,大好事儿。”张静修笑眯眯的,表情有些诡异:“闻安臣,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戚继光在旁边捻着胡子微笑,显然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张静修笑道:“最近京城里出了一个案子,离奇的紧,也轰动的紧,顺天府的人在办差,却迟迟没什么进展。顺天府董推官发话了,再不成,这案子刑部的人可就要接手了,到时候丢了顺天府的大人,那些刑房的都得挨收拾。”
“这不,卫推官我也认识,我便给他推荐了你。卫推官也同意了,这就让你过去。”
张静修笑道:“怎么样,我送你的这大机缘不错吧?”
闻安臣听完,心中很是感激。
他当然知道张静修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在京城刑部办过案子,那可是大有体面的事情,哪怕是并非作为主要办案人员,而只是参与其中,那也是一份极为宝贵的履历。有了这一段经历,以后回到秦州之后,不消说,自然会得到赏识提拔。而黎澄那里如果要提拔自已的话,也不会有人反对——刑部老爷,中枢的老爷都赏识的人,做不了这个事情?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也是张静修给自已的抬举。
说起来,哪怕张静修是张相爷家的六公子,想要办到这个事情也不是很容易的,想来也是花了不少气力。
闻安臣瞧着张静修,郑重道:“多谢了!”
张静修怔了怔,然后便是笑:“哈哈,你终于也有感谢我的时候了。”
这等好事,闻安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既然事情多了这番变故,他不能带着队伍回到秦州了,那自然还要另外做一番安排。
闻安臣先回到了营地,把民夫们召集起来,然后当众宣布,自已因为有事要暂时赶往京城的消息。他倒也没对这些民夫隐瞒太多,隐隐约约透露了,自家是受人之邀,要和顺天府及刑部的差人一起办一件案子。
当他说完这句话,下面的民夫们几乎都沸腾了,大伙儿神色都很是激动,下面响起了一片低语声。
对于他们而言,京城虽然就在百里之外,但京城刑部顺天府这些字眼儿却像是远在天边一样,是只能仰望而根本无法触摸得到的存在。但此时,带着自已这些人过来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可以跟刑部的人、顺天府的人一起办差,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闻司吏那是有大本事的人,能得上官看重,要不然人家为啥不调别人单挑他去呢?
同样都是秦州过来的,闻安臣能被人这般看重,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第156章 寂寥
闻安臣也没想到,自已说了这番话之后他们能有这样的反应,这稍稍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倒也是一件好事情。这些民夫尚且都会如此激动,如果这个消息传回秦州的话,想必会在秦州官场上引起一场小小的震动,那些对自已有看法,有点儿想法的人,只怕也都会断了那条心。毕竟,他有这样的际遇,几乎已经代表了以后的远大前程,人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没有谁愿意和他这样的人过不去。
闻安臣之所以会和这些民夫说这么一堆,其实也有让他们把话带回去的目的在其中,想让他们把消息传遍秦州。
虽然他已经离开秦州了,但他并不想让自已失去在秦州民间和官场上的影响力。
而后,闻安臣又把那老向导拉到自已身边来,向众人道:“这一次我是没法儿带着大伙儿回去了,便由他带着大伙回去。他是走惯了这条路的人,行程都记在心里,大伙儿一定要听从他的吩咐,莫要惹出什么乱子了,否则回来钦州我可是要算账的!”
众人自然轰然应是,毕竟老向导在他们心中也是颇有威望之人。
而后闻安臣便离开营地,去了三屯营镇城之中。他准备去找赵长宁谢韶韵,他现在还没决定到底该如何安排他们,是让他们回秦州呢还是跟着自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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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去哪儿,妾身就去哪儿。”谢韶韵柔柔弱弱道,只是她是一双秀美的眼睛瞧着闻安臣,眼神儿中却是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闻安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