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没胃口,只喝了一点汤。 她不确定有多少演的成分,但至少他想让她看见他放下了。 叶果定了一间小房间,床很小,又塞进了一张书桌。如同车站旁的餐饮店,酒店也没改进的意愿。 叶果的心微微加速。 叶果想了想,点点头。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宗跃说。 现在那里坐着三个人,爷爷和他的父母。 有人哭了,那个人是宗跃的爸爸宗润临,哭起来会用手帕擦脸,手帕是他重要的随身物品,每天要换一块手帕。 她的下巴很美,让她看起来不太好惹,有一条男子气概的中缝。宗跃没有遗传到这条缝,甚至尝试挤过下巴,但没有就是没有。 小伙伴的声音很大,二楼的爷爷发现了他,皱了皱眉头,对宗跃挥挥手,做了个走开的手势。 那一年下半年,宗跃的父母离婚了。 宗跃的外公是个科研人员,当年是派去苏联的公费留学生,因为思想开放,与当地的一位年轻女学生恋爱。 宗跃的母亲是一位模样冷峻的高个子女性,大学毕业后在香港工作,这让当时学西方艺术又家境富裕的青年宗润临一见钟情。 他们只有一个孩子,宗跃。 宗润临在内地过了一段舒坦的日子,他成名很早,因为个人身份和海外关系,也是比较早被西方画坛接纳的中国画家,作品被欧洲的重要藏家收藏过。他也因此短暂迷惑过宗跃的母亲,但事实证明他们根本不合适。 那段时间,他致力也于在画家身份外打造了两个新形象。 文化商人。他一直在为接手老爹的资产做准备。 宗跃后来才知道,母亲愿意放弃抚养权,是爷爷写下遗嘱将大部分财产给他,而不是他父亲。只是宗润临不知道,照旧过他的舒服日子。 成了名副其实的男主人后,宗润临也开始自由邀请女学生或朋友来参观,这里一时间成了圈子里知名的沙龙场所,除了宗家的历史,房子的历史,画中的少年也成了大家感兴趣的对象。 “爸爸给你零用钱。”宗润临习惯用钱解决问题。 但他很早就学会生意的一套,拒绝不是直接拒绝,而是开一个对方不会接受的价格。 宗润临咬牙切齿答应了,因为他答应了别人。 而这时,他发现她们和他一样脸红了,他望向她们的时候,她们会装着看向画板 。这让他油然生出一种得意,感觉他才是那个掌控者。 在厨房、花园或者任何人少的地方,选一个落单的女学生说话,说着说着就凑近,做出要亲吻对方的样子。对方一迟疑,他就装着自尊心受挫走开,等着她们下次主动。而她们的主动会彻底结束这个游戏,宗跃就会改寻下一个对象。 宗润临的第二段婚姻,是在宗跃十五岁那年开始的,他回家时看到有一个年轻女性,短发,样貌朴素,个子不高,比父亲年轻十几岁的样子。 因为加了“阿姨”,宗跃以为是新保姆,反问原来的保姆是不是不干了。 小宋阿姨却笑了起来,她一笑,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令宗跃觉得这人挺可爱的,有点像那些女学生。 “宗跃不经常回来,之后就去美国念大学。”宗润临撒了个谎。 在小宋住进他家后,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找点麻烦,嫌弃饭菜难吃,不换衣服,或者一天换三件衣服,还把茶水泼到楼下去。 她的出现,让花园里的那颗香樟树上经常被挂上绳子,晾出被子和被单。来,因此被子和枕头上总有一股潮气。现在宗跃总能在枕头和被子上闻到香喷喷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了小宋的笑容,她有一口漂亮的牙齿,眼睛会微微眯起。 邻居和他家环境不同,在他家一样大小的房子里,住着六七户人家,看到他会开玩笑叫“外国少爷”,又在他长大后说“还是像中国人”。 邻居们也说:“你家里的小宋阿姨,人真好,没架子。” 除了家务做得好,她也爱看书,不过经常看一会儿就睡着,一本书盖在脸上,醒来又说自己梦里把书看完了。 如果说小宋最大的缺点,就是对宗润临太仰慕了,又总把宗跃看成孩子。这让他从来不叫她阿姨,就叫他小宋。 她对宗跃也代入了母亲的角色,唯一一次和宗润临红脸,也是因为他让宗跃当模特儿。 宗润临根本不理她,他是个艺术家,儿子也应该是个艺术家,况且还出了钱的。小宋只能等结束,立刻拿一块大毛巾披到宗跃身上,说:“赶紧去穿衣服” 小宋也很想要自己的小宝宝,会和宗跃开玩笑试探道:“宗跃,你觉得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都不好!”他冷着脸走开了。 也是那个暑假,家里开始有一位年轻女性拜访。 宗润临当晚就带着宗跃去了,送了演出花篮,父子坐在第一排。 之后,小青频频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这位小青脸上出现了对宗润临的仰慕,和小宋的又不同,小宋对物质不太感兴趣,甚至有时候会嘀咕说房子小一些也好,打扫起来就不会那么累了。而小青,宗跃从她眼中看到了陶醉。 小宋回到家之后,家里开始出现很浓的中药味,说是调理的。 小青还会来拜访,但是和在宗润临一同前来的,以“朋友的身份”。小宋招待她时,她问有没有现磨咖啡,说现在有一种德国牌子的咖啡机,非常好用。 “我闻到咖啡味头晕。”宗跃说。 宗润临一脸不痛快,又不好发作,两人在家里坐了坐就出去了,宗润临说他接着要创作一系列中国戏曲主题的油画,就住在工作室了。 “我大概要和你爸爸要离婚了。”小宋平静地说出来。 “不生病也会离婚的。”